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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助理办公室的沙发上时,老王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也一动没动。他不像杨晓宇那样气势汹汹,张牙舞爪的熊样子,他像傻子似地闷不作声,间或用一根细细的竹签一下下地抠着自己那厚厚的指甲,脸由白变青,由青变紫,像电影里不断变换的镜头。
当王祥又按部就班地问着姓名、年龄,籍贯,职务时,他竟像一个刚会发音的孩子,一字一字地向外吐着。给人的感觉这声音好像不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而是从鼻子里憋出来的或肚子里闪出来的。当宁长问他是否有索贿行为时,他苦着脸,一声不吭,又一下下地抠着指甲,有几处已冒出了血丝,仍在专心抠挖,好像那并不是自己的指甲,而是在修理一件十分喜爱的饰物,脸上就像给闪光灯晃过的一样,不时地变换着青、红、白、紫等各种颜色。
突然他从座位上站起来,腿和手都爽爽地抖着。然后拿手去身上摸索了三次,才从衣兜里摸索出一张两元钱的票子。他用力地拍了两下脑袋,就重新回到办公桌前翻找,到底找出一盒红塔山香烟。再蹒跚地走到宁长他们跟前,哆嗦着一人递给一支。当他们都说不吸时,自己就莫名其妙地点上一支,慢慢地吸起来,他以前是从不吸烟的。有人从此得出结论:抽烟一半是闷着学会的,一半是闲着学会的,还有的一半(不知这一半应该加到前边的哪个一半才合适些)是着急上火学会的,老王的烟就是从那一天开始学会的。
等人家再追问他索贿行为,他就一声接一声地叹气。直到宁长他们终止对老王的第一次谈话,他仍是一声接一声地喘着粗气,好像这是一种特长或爱好,只有这样心里才舒服,才好受呢。
下午第二次谈话一开始,宁长发现老王的嘴唇三角区鼓起一个红疙瘩。当他挠过两次之后,脸色就发白发灰,身上冷得直打哆嗦。宁长赶紧叫乡里派人送老王上医院去看病。
第二天就传出老王生疔,发高烧的消息,又传他可能是血液感染,也许是败血病云云。
半个月后,宁长他们第二次来到红柳乡调查民政助理老王索贿案时,听说他已出院,正在家里休息。宁长他们不好马上就去,两个人便在乡道上慢慢地溜达,思考着该案的进展和应对办法。突然迎面走过来老少五口人,为首的一个五十多岁的妇女走到宁长跟前扑通一声将双腿跪下来,另两名年轻女子和两个孩子也齐刷刷跪在路旁。两个人正莫名其妙,那老年妇女就一边流泪一边说道:“老王罪该万死,念他为党工作多年,一时糊涂,放他一马。我们这一家老小还靠他支撑门面,抬抬手吧……”说着递过一包钱和几页写满字的稿纸,“这里有老王的检讨,有他受人好处的钱财。这两个一个是我的姑娘,一个是我的儿媳,那两个是我孙子和外孙子。他一出事,我们全家都跟着抬不起头,没脸见人,看在我们——上有老下有小的份上,抬抬手……”接着就痛哭不止,年轻女人及两个孩子也跟着低低地啜泣,一时间大路上悲声一片,场景十分凄凉。宁长也心里酸酸的,他最后说:“你们要好好劝劝老王,一不要上火,二要认清自己问题的性质,积极和我们配合,我们会根据问题的性质和老王的表现,适当处理的。”老妇人就带着一家三代五口人再三磕头致谢,才缓缓离去。
案件的最终结果是,对老王留党察看一年,行政记大过处分,工资降一级,调离民政助理岗位。
此后老王见人就说,共产党的天下,挣钱要凭力气和本事,脏事不能做,赃钱不能花,花赃钱睡凉炕,早晚是病。两年后乡党委又安排老王做了民政助理工作,直至退休。工作好坏不说,光锦旗就收了十几面,表扬信贴了一墙,有人就开玩笑说,老王迷途知返,晚年保平安,光这些锦旗,退休后做衣服都不用买布了。
农村的“花花”案子多,孙村长就比较典型。
孙村长叫孙闯,原本也是个好人家的子弟。从小念书曾是五好学生,班级学习委员,老师曾视其为学校的骄傲,村子里的希望。十八岁那年穿军装当上了人民解放军,复员后在村里当民兵连长,各项工作都处处跑在头里,老百姓也都喜欢他,大事小事都愿找孙闯商量商量,让孙闯给拿拿主意。偶然一次和邻村青年的殴斗使他蹲了四年监狱。出来后曾一名不闻,狗屎一堆。后来因村支书工作太软,又无合适人选顶替,村民们从“以毒攻毒”的角度(当然许多人对他仍有好感),推举他当了村长。
起初的工作仍像从前那样处处走在头里,样样冲在前边,尤其在发展商品经济上使许多老百姓得到了实惠,有的甚至发了横财,他也于两年后加入工中国共产党。他在钱的问题上又不像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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