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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所有熟悉的人,去完成一个属于军人的蜕变。
耀眼的灯光又亮起来,雪白的照着操场拉出排排的长影,薄薄的蒸汽在队列中缓缓升腾,仿佛时光凝结,黑夜更加寂静。
彭亮又看见自己全身披挂的站在队伍中间…
记不得那一天是怎样的忙碌,扎起一捆一捆的心情,扛上肩膀的瞬间才不相信幻觉。站在肃穆的寂静里听自己的呼吸声,感觉空前的孤独。不知道是谁的哭声,在宁静的黑夜里传出刺耳的不和谐,听见有人往外拉扯,有人在哭喊:
“我不是怕死,就是有点忍不住…。”
队伍一时愣在那里,慢慢开始骚动,呵斥声在周围响起。
喧闹中一道刺眼的灯光射过来,晃得睁不开眼,一阵急促的马达伴着车轮摩擦的尖叫,吉普车“唰”的一声开进操场。砰砰几声关门,有人影飞快冲上前台,头上的帽徽闪闪发亮。
“放开他,让他哭!”洪亮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南方口音,“都别憋着!”
彭亮现在也不知道那时为什么会哭,就是觉得委屈、受了莫大的委屈,不再控制自己肆无忌惮的放纵哭泣。操场上慢慢安静,大家互相拍打身上的泥土,居然有人扑哧一下乐出声来!
“呵呵,瞧你哪熊样儿!”耗子抹着眼泪说道。
“立正!”
“发声!”
彭亮永远记得那撕破喉咙、迸发血光的喊声!
台上的人缓缓扬起右手,五指并拢指向额头。
他的目光越过他们的头颅,伸向远方。
【第十八章】
彭亮努力的醒来,意识还在不听使唤的游离,拽着他一直往下坠,那声音仿佛是阵细语、也仿佛一声汽笛…
南下的列车一路飞驰,车轮撞击着铁轨发出节奏的咔哒声。闷罐车里只透进少许光亮,士兵们安静的坐在车里,各自想着心事。枪已收管,彭亮卸下背包靠在车厢上和几个人聊着天。既来之也只能安之,当兵的扛枪打仗、流血牺牲,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儿!只是这一切来得太快。经过最初的挣扎,他们安然接受了这个现实,不再讨论这个话题。
列车在空旷的黑色里快速穿行,只有掠过站台才有一丝昏黄的灯光透过缝隙照射进来,一晃而过又远远的抛在后头,像是装着满满的记忆一路抛洒。当委屈和恐惧消失,代替的是说不出的空洞,感觉生命不属于自己,躯体被掏空。
现在想来,那时他们排着整齐的队伍、昂扬走向车站,心里想的也就是去死,没人知道能不能回来,至少耗子和他是这样。
彭亮绝对相信——军队是一架最为奇怪的机器,能把融入的每个人都蘸满汽油。一个好的将军就是一根火柴,能在最恰当的时候把他们点燃,在这烈焰里最懦弱的士兵也能喷出火光。
迷迷糊糊的不知咣当了多久,列车停在了一个偏僻的小站,天色已大亮。
“全体下车!休息十五分钟!”其实就是上厕所的命令。
厕所只有两个——男、女。屁股却有好几千个。
士兵们哄笑着冲进去开枪放炮。
车站已经封闭,视野所及的范围不见一个百姓。卫生队的女兵也没出现,估计没坐这趟车。一切都在计划之中,包括拉屎撒尿。
再次回到车上,车厢里已摆好了几筐馒头、包子,还有满满的两桶蛋汤和豆浆。
“每人两个包子、一个馒头,蛋汤豆浆自己选,咸菜管够!”排长余田大声的说道:“吃完继续休息,全体睡觉,不准讲话!”
也许是累了就会感觉饿,汤很快就喝个底儿朝天。
但觉却是睡不着。
彭亮记得是他和耗子挤在一起,四只眼睛没趣的左右打量,耗子把嘴伸到耳边小声嘀咕,列车的噪声刚好盖住耳语。
耗子悄悄的问:“知道哪儿吗?”
“不知道。”彭亮尽量压低声音。
“车头方向总该知道吧?”
“恩,向西。”他的方位感一向很好。
“快到西安了!我看了站牌儿。”耗子故作神秘的眨眨眼,偏要等他做出副期待的表情:“夜里过了个大站,郑州!”
真想给他一耳刮子,这点地理常识闭着眼睛都能知道,还用得着你废话?!列车的行驶路线没有告诉士兵,但耗子倒是提醒了他,估摸着他们是要经过西安、成都到达昆明。
“昨天给咱们讲话的是师长,也在车上。”耗子捅捅彭亮。
“谁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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