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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罢了。”他制止我起身道罪,“无非是称呼而已。”
语罢执银匙,微舀了一汪汤药,送至唇边轻轻拂了拂,却不给我,兀自定住,又问:“你叫什么?”
“奴婢……青奴。”双睫略垂,有一刻并不敢直视他,怕面对他玉样琢成的容颜,怕面对他双泓清澈的眸心,怕面对他一痕微笑,怕面对他……曾经留在我记忆深处,花萼楼前一声善意提醒的轻嗽。
“哦。”他一哂:“这府中倒有好几位女子与你名字相近。譬如云奴,玉奴,琴奴。”
“因为都是草芥子般的奴婢……”我轻声说。
“是么。”他淡淡笑道,这才想起手里的药盏,执银匙的右手,食指与拇指蓦地一松,银匙落于盏内,药液幽幽一荡。
“已经凉了,叫她们再煎一遍来。”他忽而拂袖离开,“你以后就在我身边服侍,不必去后苑莳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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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灯
“国朝建立之初,对西南一带边防十分重视。现在西洱诸蛮皆降于吐蕃,所以朝廷唯有改变策略,与南诏联合,阻止吐蕃实力继续扩张。而南诏也欲借我朝之力,与吐蕃抗衡。其实都是彼此利用。一旦利益失衡,就很可能随时转向。”
赵龄语至此处,顿了顿,这才接过我手中早已端好的茶盏。
他斜靠于座榻之后的屏风,我跪坐下首,静静听取。
“哦,青奴。”赵龄微笑,纸窗外风雨萧瑟,桐荫碧静,“说这些你也许不会懂得。其实也无需懂得太多。”
“是。”我恭顺作答,檐下风铃作声,急雨愈繁,炉中香已燃尽,正欲起身添香,又被赵龄止住,“不必了,你坐下。”
“大人吩咐的,青奴会做到。”我微笑许诺。
他起身移近灯前书案,呆呆望着身前纸卷,提笔又搁下。我亦起身趋近,极快一瞥,望见他那篇未成的上表:
“……今国家西境尽潘原,而吐蕃戍摧沙堡。原州居其中间,当陇山之口,其西皆监牧故地,草肥水美。平凉在其东,独耕一县,可给军食。故垒尚存,吐蕃弃而不居。每岁夏,吐蕃畜牧青海,去塞甚远,若乘间筑之,二旬可毕。移京西军戍原州,移郭子仪戍泾州,为之根本,分兵守石门、木峡,渐开陇右,进达安西,据吐蕃腹心,则朝廷可高枕无忧矣……”
他忽而三两下撕碎纸卷,铺飞一案。我将碎纸收拾起,拨开铜香炉的一角,轻轻投入。将残的火苗倏忽一卷,舔尽纸张。
其实只是月余未见,却觉他又老了一轮。跪坐在他身侧,望见他伏案时瘦骨嶙峋的脊背在衣下隐然有现,心头不免一酸,取了架上一件遥�畚���稀�
“南诏兼并诸诏、统一洱海后,皮逻阁迁居太和城。南诏势力日渐滋长,每次入朝觐见,朝廷总是礼遇有加,而他们似乎不大领情。而今南诏俨然已成朝廷逐鹿西南之对手。这位鸿胪少卿以学习中原文化之名义留在长安,实为朝廷安排的人质。他毕竟是南诏国大王子,若干年后即为南诏王,其一举一动甚为要紧……你如今所做一切也并非为我,而是为太子。所以凡事需有分寸,必须小心。”赵龄一边继续说,一边将手伸入我递来的衣袍,之后饮尽茶水,忽地一笑,“这茶真好。”
“大人喜欢,青奴以后回来就为大人煎茶。”
“哦,不必了。”赵龄微笑,“我只是随口一说。”
此刻室中俱静,烛火映于纸幛,又将薄光投向四壁。窗外急雨渐转舒和,成为绵绵不绝的大雨,一时半会应该不会减轻。雨水落下的阴影缀成一面雨帘,经烛光在壁上留下浅淡的雨影。恍惚中竟然痴怔,默想这种清寂,觉得喜欢,俄而又感空茫,知道这一切的清寂一切的喜欢一切的安宁都如若惊鸿一瞥般难以留驻。
“该回去了。”赵龄说。
于是由他安排的亲信悄然来到门边等待。我徐徐立起,双手交叠于前,敛衽下拜。詹事府偏门一带了无人迹。甫一走出廊檐,雨水便兜头直下,手中一柄油纸伞居然忘记撑开,于是肩头半身乃至裙衫皆已湿透,不由打了个寒噤,闷声轻嗽。这分明是暮春之雨,如何格外寒凉?已行出几步,赵龄又上前,冷冷递来一盏竹骨青灯,复转身离去。这时我才注意到,他并没有执伞,半幅遥�酪惨讶咀魃钋唷�
提灯缓行,隐隐觉出灯柄上留有的余温,并闻得雨气中的荼蘼香,春将尽了。再垂头看灯,雨水盈盈洒落,却洇不透布面,原来是涂了桐油的薄布。因而守住一脉烛芯,守住浓黑雨夜里一小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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