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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留了一会儿,并没有指责他。苏凤池赶紧溜了。
水成波乘机给大家上了一堂关于生生死死改革殡葬的大课。当他讲到,西藏人天葬,把死者放到高山顶上,任老鹰叼食时,人们发出了惊叹:
“啧啧! ”
“咦呀! ”
在议论纷纷中,人们陆陆续续地干营生去。
刘改芸明白,在红烽村,在一段时间里,她会成为一些人茶余饭后的谈资,成为人们指指画画的目标。
对于这些,她毫不在乎,多少年前,她不是已经当过众矢之的了吗? 明枪暗器把她穿得百孔千疮,舌头淫沫使她惨遭灭顶,正因为那样。一个出类拔萃的刘改芸才成了老光棍赵六子的老婆。
看到她跟一个全村最糟糕的人成为伉俪,那些人如愿以偿。在他们心目中,像刘改芸这么出色的闺女,生在一个地主家里,本身就欠公平,她应该是个丑八怪才合情合理。
刘改芸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在她背后,响起细碎的脚步声。
刘改芸没有恐惧,她出于奇怪站住,并转过脸。
“改芸! ”
“田书记? ”
刘改芸愕然了。
在整个丧事的过程中,他没露过面,在这时候跑来了。
田耿可不是那种“自个坟上不烧纸,别人坟上哭个死”的人,他不想多管闲事,从刘改兴成了村长,他成了甩手掌柜。
她定定地看着暮色中的书记。
田耿在她的审视下有点局促,先笑了一下,然后说:“改芸,我,想叫你回家去说几句话! ”
“回你家? ”
“回我家! ”
刘改芸并没有兴奋,她只觉得悲怆。多少年了,田书记在她眼里是至高无上的人物,他的门坎,决不是一个地富子女能去跨越的。
她忘不了,正是这位田书记,当年声严厉色地“劝”她嫁给“贫下中农”赵六子,以减轻她“拉工作队员下水”的罪行。
“老赵不嫌弃,还算抬举你哩! ”那句把她年轻而温柔的心砍得七零八落的话,至今在耳畔轰鸣。
她抗争她反对她哭闹。
一切都无济于事。
在阶级斗争的大风大浪中脱颖而出的新书记,这样劝导初涉人世的刘改芸:“你跟贫下中农一块儿搅稀稠,可以减轻你父亲的罪过。你爹妈生下你,不就图个指望? 你不想为他们尽份孝心? ”
刘改芸茫然了,她点了头。
但她的顺从并没有改变父母的境况,刘玉计在听到她准备嫁给赵六子后,像受伤的野兽那样长嗥一声,去林子里上了吊。
为赵六子推波助澜的,就是这个田耿。
从那以后,刘改芸从来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田耿也用不着她的奉承。
“改芸,他,也死了,事情都过去了,我,对不住你,对不住……”
田耿的声音低下去,有点哽噎。
刘改芸从他身边跑开,直到村子边沿的草丛里,她才趴在地上,把自己的悲声压在胸前。
潸潸的泪水汩汩淌出,那是多年的积蓄,她的爱她的恨她的委屈思念,都溶化在滔滔不断的泪水中。
“对不住? ”
好轻松好简单好扯淡的几个字呀,它们能补偿她的什么?
让他们去跟赵六子生活一天试试!
改芸好伤心好悲痛好怨恨!
一个人的命运,就由那三个字来交换吗?
她不知哭了多久,积压心中的悲愤才渐渐平息了一点,毕竟,这位二十多年来主宰红烽生杀大权的人,向她低头认错了。
她还没有听谁说过,田耿也有“负荆请罪”的时候。
悬在西天的残月,哀伤地注视着她。
刘改芸坐起来,用袖子抹去脸上的泪水,她长长地深深地松口气。
是的,一切都过去了。海海有一回不知看一本什么书,冒出一句:“噩梦醒来是早晨。”刘改芸咀嚼这句动人心弦含义深长的话,心头一阵激动,她还有早晨吗?
她还不到四十岁,在人生的旅途中,刚刚进人中点。
“改芸,改芸! ”
一阵呼唤,急切,紧张,由远而近。
她站起来,向东边嘹去。她已经听出来,那是水成波。
刘改芸走出草莽:“成波,我在这儿! ”
水成波气吁吁地来到她面前:“你咋不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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