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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矫情……只是我真的不能告诉他。
陈荀风闻言只理解的点点头,就专注看着水壶,默然不语。
直至水开滚沸,小帐响彻汩汩之声,他望着水壶却不去管,缓缓自言自语的感慨起来,“竟然真是无师自通,世间奇事,何其之多……”
那一瞬间,我只愿水汽蒸腾,化出无边白雾,能掩了这一张妄自尊大的厚皮。“哪里是无师自‘通’,漫漫长路,苏鹊才几分修行?”
陈荀风听了但笑不语,伸手揭了水壶盖,好让些呼啸的热气散发出来。
默默望着壶口升腾的热气,我扯开话题。“对了,陈大人是扬州人吧?听说顾大人也是。”
“是吗?”
“真正不假。”
“哦,”他微微偏过头,有几分恍惚的笑起来,“倒是有年头没回去过了,也不知扬州近况如何。”
“无妨,我这就替您把那老乡拽来,好好聊上几句。”再不等他答话,我起身出帐,逃也般去寻顾文古了。
用过午膳履行营务后勤的本分,我和顾文古去后山拾柴,回来我已不敢再上陈荀风的山头,倒是顾文古和他颇聊出些“二十四桥明月夜”的老乡情谊,乐颠颠的去了。
我一路捧着提着我的加顾文古的两捆柴火,自己回营。
路过中帐的时候看到祭桌,鬼使神差的好奇起来,来回几趟,最后还是心痒难耐,扔了柴,做贼般的凑过去。
就不引起戍卫祭台的青麟将士怀疑的最近距离,伸着脖子使劲张望,我也只能看见红桌布正中,牛头羊头之间精美的镂花金盘上,有一只死僵的红毛狐狸,那一团火一般的华丽皮毛,身腹侧部,距左腿两寸处,隐隐约约一个指头粗细的血洞。
看了一会,还是很疑惑,不由往前迈了一步。
“大胆!”
尽忠职守的青麟卫,立即大吼。
脑袋一缩,我马上疾步往后退,拱手抱拳,“抱歉,抱歉。”
“没关系——让他上去看个明白吧。”
一把清朗的男声,适时响起。
我回头,无独有偶,又是好有一盆凉水哗啦啦的劈头泼下。
“陛下……您回来了?”
后退两步讪笑着行礼,实在忍不住暗自腹诽,这人,能不能不要每次都神出鬼没?
“平身吧。”
景元觉刚回来的样子,出了汗,脸色比平时红润,几缕湿发粘在额上,整个人就像猎食归来的豹子,有一种运动过后特有的清爽。
他大臂伸展,由蒙恒替他卸了弓甲,刘玉替他解着猎装。努努嘴示意我过去了,眨眨眼,他促狭的小声问,“那狐狸有问题,嗯?”
“没有啊。”我一脸无辜。
“哦……”一身轻松之后,他伸了伸膀子,站在那里眯着眼笑,“朕还当爱卿看出什么‘端倪’来了。”
我装楞,“陛下神乎其技,哪有什么端倪?”
“那爱卿在看什么呢,”景元觉瞅着我,狐狸眼眯缝着,果然不依不饶,“难不成在看毛色纯不纯良,大小合不合适,能不能拿回去做狐裘?”
我脸上抽搐,只怪好死不死被他逮个正着。
“……微臣只是可怜那只畜牲,想看看是不是直接命中咽喉,让它走得少点痛苦。”
“哦,原来爱卿如此心善。”
景元觉了然,一脸赞同与感动。
他踱了过来,目光越过我,悲悯万分的看着那只盘中的狐狸,连声音里,都透着丝丝无奈与不忍。“爱卿放心吧,朕也不忍心。虽然没中咽喉,它还是一箭毙命的,想来,大约也没太大痛苦。”
“是,是。”
“嗯,就是嘛。”凤眼中陡然闪出狡黠的光,他微一弯腰,突然附耳悄声,“早就被药死了丢那的……不然我射不中,岂不丢人?”
我错愣原地。
他哈哈大笑。拍拍我肩,脚也不停的进帐去了。
迟钝片刻,后面蒙恒收拾了弓箭交给旁人,过来冲我点过头要跟着进去,我一把拉住他。
以蒙大侠精湛的功力,肯定听见刚才的对话了。
我很不好意思,但为了挽回一丝薄面,还是坚决的,破釜沉舟的小声问他,“蒙中将,真这么……射中了?”
蒙中将无奈,看看帐里,再看看我,撇嘴漏出一句,“皇上擅射。”
死心。
我灰溜溜的抱了我的干柴,溜。
夜幕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