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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不等于天上掉馅饼。正因此,彼得·德鲁克才说“不能把自由当作执照”。一场真正的变革,它的落脚点,必须是让人们,尤其是那些获得新的自由的人们,具有更大的自主行为能力,为自己的行为负起更大的责任来。
中国历史上有很多短命政权,比如金陵六朝。它们的开创者并非全无本事,可刚建立了一点家业,就被后代在饕餮、沉醉中两下子就折腾光了。
后来,取代它们的唐朝,却流行着一种截然不同的文化。经过贞观之治和几代君主(包括武则天)的经营,这个时代的人更喜爱表现的,不是太平盛世中的炫耀和欢乐,而是对激昂的勇士精神的捍卫——有时明明知道去边疆要吃苦,但还是选择要去:
出身仕汉羽林郎,初随骠骑战渔阳。
孰知不向边庭苦,纵死犹闻侠骨香。
(王维·少年行)
有人宁愿一辈子镇守边疆,连生命都可不顾:
汉家旌帜满阴山,不遣胡儿匹马还。
愿得此身长报国,何须生入玉门关?
(戴叔伦·塞上曲)
还有人说生命可以不顾,边疆的和平却一定要坚守:
伏波惟愿裹尸还,定远何须生入关?
莫遣只轮归海窟,仍留一箭射天山。
(李益·塞下曲)
其实,有唐一代,自唐玄宗往后,无所作为的统治者绝非少数,中央政府也时常处于国库匮乏、兵力不够的尴尬境地。倒是唐朝的那种英雄文化,让这个政权在持续不断的战争中挣扎着维持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如何把一场变革坚持下来,并让它演化出一套新的文化甚至新的制度?人类文明虽有数千年历史,在这方面积累的经验,却其实非常有限。如何把大变革期间脱颖而出的企业经过一代一代的董事会和CEO发展下去,中国内地的经验现在还几乎是零。中国的改革开放仅有30年,很多一度发展势头良好、赚钱赚得就像过节一样的国企和民企,很快就都遇到了发展停滞的问题。
所以说,当新的制度空间业已开辟、企业不再被日常生计所困扰的时候,企业家面临的才是最艰难、最严峻的选择——怎样避免金陵六朝那样竞相衰败的厄运?怎样开创和维系盛唐时代那种英雄辈出的文化?
在参加高层庆功会、成就报告会的时候,在与各行各业成功人士一起出席传媒秀的时候,在出入社会上声色犬马场所的时候,在对下属指手画脚的时候,在任何摇头晃脑、感觉良好的时候,都不妨先环顾四周——有没有唐朝勇士般的队伍在守卫你的基业?
倘若没有,不如作罢。
小道与大道
*过来的人大概还记得,当时的某位政治人物给自己起的名字(不是本名),取自唐人一首著名的科举应试诗,作者钱起:
……
流水传潇浦,悲风过洞庭。
曲终人不见,江上数峰青。
(省试湘灵鼓瑟)
湘灵这一典故,取自远古时湘妃的悲剧神话。此诗最后两句,据说还是“鬼谣”。某天深夜,钱起听到院子里传来一个声音。等他跑出去看时,院里竟空无一人。不过他还是把这两句抄录了下来,没想到后来赶考,竟然还用上了。这个故事是由钱起的弟弟最先说出来的,或许是为了吹嘘哥哥的文才。
如果没有钱起的典故,人们对彼人的名字也不会有那么多议论。要知道唐诗里杰出意境比比皆是,为什么偏偏对这两句如此热衷?作为个人兴趣,人们也没有什么好评说的。可假如一位政治人物,或一家公众企业,故意去追求这种半实半虚的效果,甚至还请专职或业余的公关人员(比如钱起弟弟)制造一些半玄半鬼的故事,就未免让人感到心里“发毛”。
这也就是为什么在互联网泡沫的年代,众多公司玩弄的种种时空错乱、光怪陆离的营销把戏,不但没能为它们赢得更多的支持和生意,反倒让人感觉不适。
它们有的非要把公司前厅装潢成东方迷宫或大型休闲场所,有的非要打通关系在天安门城楼上挂一次写着公司名字的大红灯笼,也不管城楼下的过客有谁能看得见。有的非要花重金包租协和式超音速客机举行投资分析师会议,目的是让自己的IPO(招股上市)能先声夺人。还有的搞促销活动就像奥斯卡颁奖大会,雇用影视、体育和媒体明星轮番捧场。
难道非要这样才能显示出创新精神吗?诚然,政治、经济都须创新,然而任何公众人物和机构都有一个社会形象的问题,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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