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部分(第3/4 页)
生死存亡的阶级斗争在日益深刻化,比抗日战争时期错综复杂得多了。这场中国人民与反动派进行的最大最激烈的你死我活的革命战争,把各个阶级、各个阶层、形形色色的各种各样的人,都卷了进来。战争,冲击着每个角落,每个人的生活。这中间,有的人会变坏或坏上加坏,而更多的人是要变好或更加好;然而,最可怕的是少数坏人夹在多数好人堆里,不易甄别,难以挑剔出来。毒牛的罪行,不能肯定说不是本村的坏人干的,振德要通过这次事件,在党内和党外,对大家进行教育,加强敌情观念,提高革命警惕性。“回村先开支委会。”党支书走下山岗时,这样决定着。回村的路上,曹振德在一块拔去麦子的田边上站下来,蹲下身,抓起一把土,看了看,心里说:“牲口,庄稼人的半条命!老东山哭闹得那末凶,多少人都落泪……”他的眉头紧蹙,望了望天,丢掉湿土,两手拍打着站起来。
“冷元哥说得对,雨下得不大,看样子天要放晴。天一晴,就得赶快抢着种豆,误了时节就种不下去啦!”振德脑子里又盘算道,“一下子折了这末多条牛,怎么办?得快寻法子啊!”曹振德边走边苦苦地搜索着解决畜力不足的办法。突然,呼噜哗啦一阵响,他只觉得脚下晃摇,站立不住,急忙向后退去。原来,是指导员的精神太专注,眼睛又不好使,加上有雾气,他不知不觉地走进西河的水流里了。
曹振德没脱鞋挽裤腿——其实他早已水淋淋的了——迈开有力的步伐,涉过了激流。当走到山河村村头堤上的时候,雨后抢种豆子的办法也想出来了。
第十三章
一张黄皮女人脸,搽着厚粉,抹着胭脂,墨描眼眉,头发流油。她上身着红花镶白边褂儿,下身着黑绸裤子。她盘腿稳坐炕正中,眼皮耷拉,油头轻晃,两个银耳坠随着动荡。
炕前桌子上,置有落满灰尘的神龛。中央的木牌上隶体刻字:“神巫女显位”。围绕着“神巫女显位”的是一副对联,上联是:“女仙在身”;下联是:“去灾避难”;横幅是:“有求必应”。桌上香火正旺,香烟在屋里缭绕。有个人屁股朝天头顶地,跪在桌前的地上,一动不动,象是一棵树根。盘坐在炕上的粉脸女人打了个好大的“阿嚏”,鼻涕冲出来。她以飞快的速度用手把鼻涕抹掉,嘴接着磨动起来。渐渐越动越快,发出象饥饿的老马蜂叫一样的声音。过了好一会,女人又打了个“阿嚏”,接着又是一个,这才瞥了桌前向上撅起的屁股一眼,长声慢气地说:“仙境已脱。起来吧,老东山叔。”
腚朝天头顶地跪着的老东山爬起来,长舒了一口气。这足有吃顿饭时间的叩跪,把老头子累得咳嗽起来。“怎么样,他嫂子?老东山紧张地看着她。
冯寡妇抽起大水烟袋,三角眼一咧瞥,说,“暂且无难。安在。我为你向神请的护身符保着你儿子,枪刀不着身。”老东山擦了把头上的汗水,感动地说:“好,感他嫂子的恩!”
“神仙保佑。”巫婆安静地叫道。
“对,神仙在天保佑!”老东山向神龛深作一揖。他对儿子参军是到苏联去的话完全否定了,因为儒春走后两个月来过的那信,说在军队上很好,叫他放心。信上没谈开小差的事,老东山很生气,想写信去质问儒春怎敢违反父命,连老子的性命都置之度外,真是个好大胆的逆子。但他怕找人写信露出真情;同时,儿子接到信也要托别人看,那样就叫上级发现了,想跑也跑不成,所以只得作罢。老东山第一次感到识字的用处,当初不叫儿子上学,是失算了。暗认自己又错做一件事。
近些日子不见儒春的信息,他又着起急来,向“神巫女”请示来了。
“他嫂子,俺儒春如今在哪?”老东山问道。
“在军队上。”冯寡妇明快地答道。
“这我知道,”老东山陪着小心,“我是说,在的地点……”
“哦,这个呀——”冯寡妇拖长腔调,暗道:说在哪里你老东山也识不破。“在西面石头城。”她肯定地断言。老东山疑惑地说:“西面石头城?他嫂子,我听人说咱西面都是平川地,没山哪来的石头城?”
“谁说没有!”冯寡妇强硬地一口咬定,心里暗怪自己:说露嘴啦,该说在北面。她又庄严地说:“老叔子,这是神仙指点,错不了。地名古怪的多着哪!”
“对,对!”老东山连忙应道,“我有罪,我不该多嘴!”冯寡妇大口小口吐着浓烟,说:“老叔子,神力也有个时候;护身符长了要减效,住个十天半月的就要请次香,念次咒。”
“那就多劳他嫂子啦!”老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