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孤骑(第2/5 页)
是什么感觉呢?就好像是这名哨骑原本陪伴妻子和未出生的儿子待在一间温暖的木屋里,但木屋突然被凿开了一个窟窿,狂风暴雪就凶猛地往屋子里灌啊、灌啊……淹没了哨骑的一切,于是哨骑死了。
临死之际哨骑注视着那人的眼睛——就像一块坚硬的冰,可这冰却是扔到煎锅上的,很快就融化成了温热的水了。他的眼神由坚决跌落为了惊慌,浑身也抑制不住地颤抖着。他松开了匕首,恐惧地看向了自己沾满鲜血的左手,他把手埋进雪里擦啊擦,可血迹怎么也擦不干净。
他闭上了眼睛,用一遍又一遍的深呼吸调节着自己的情绪。等他再一次看向我时,眼神又恢复为了坚决,可那眉头还在边皱边打着颤,仿佛漂浮在水面的瓦片。他咽了一口唾沫,正视着哨骑,低声说道:
“万分惭愧!我的名字是安仕黎,我会把性命偿还给你的,但我还有要做的事情,所以不能是现在。就算你要索命,也请等我了却掉一切吧!非常、非常的抱歉,我不得不这么做。”
他为哨骑合上了双眼,重新站起了身子。也许是方才他太过紧张,忘却了肩上灼烧般的疼痛,他痛苦地捂住血流不止的伤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箭矢卡在他的血肉,其疼痛不言自明。他用左手捂住右肩的伤口,又不自觉地看向了右手的手掌——右手的食指和中指都只剩下了一半,断面上还缠着布带。他苦笑了一声。
神奇的是,他的那匹白马居然回到了他的身旁,并用鼻子轻轻蹭了蹭它主人的脸颊。他知道自己还要赶路,把衣服穿好,强忍着剧痛,踩上马镫,把身体挪上了马。
在启程前,他回头看向了哨骑的尸骸。由于大雪下得猛烈,尸体不多时就披上了一件雪的纱衣,大概用不了多久,这尸体就将彻底淹没在暴雪、消失在世间,什么痕迹都不会留下。而他,他还在纠结着、挣扎着……也许是肩头焚烧般的疼痛,令他的内心也陷入了焚烧。
“可恶!”他咬着牙低吼道:“我没有错!我不杀他,被杀的便是我!我便会死在这儿!我做了必须要做的……索命吗?荒唐!若真有此一说法,先遭殃者也绝非我!上天要么就是死了,要么就是瞎了眼了!”
他的眼角滑落了一滴泪水,又看向了自己残破的右手。他颤抖着、朝向天空大喊了一声“去你妈的”。他驱使马匹,继续着他的行程,这是他作为暂时的生者应该做的,而哨骑的路就只能走到这了,因为哨骑已经死去了。
而无论谁生谁死,这个故事都将延续下去,并记载着一切,像一个永远无法摆脱的诅咒,紧紧缠绕着每一个身在其中的人的脖颈。神明已经死去了,凡人还要活下去,活在这个神明死后的世界,在这片荒凉的雪原之上继续书写着他们的故事。
眼下还尽是遮拦前路的大雾,可不管这路看得清还是看不清,安仕黎都要继续前进了。至于他是走出这片雪原还是像我一样埋葬在此,谁知道呢?我将作为一个旁观者,接着为您呈现这个荒诞却有趣的世界,希望您还可以跟随。
从路线上看,安仕黎是从终平城前往丰平城。终平城是昭人在踏江以北的核心据点,坚固非常,所以宣军围而不攻,主要采取的是心理攻势。而丰平城则是拱卫终平城的前哨之一,也是攻占终平城关键的跳板,目前正在遭受宣军的猛烈攻击,危在旦夕。
而一个小小信使可以对战局发挥什么样的影响呢?遑论这名信使与丰平城一样都是危在旦夕。
天气的寒冷似乎并非全无好处,在把安仕黎冻得瑟瑟发抖时,他的伤口也因严寒而凝结,停止流血。安仕黎的右半边躯干几乎都失去了知觉,连带着头脑也昏昏沉沉起来,使他几度想要躺着洁白的坟墓里一睡不起,通过一次又一次强打起精神,他才能维持着前进。
安仕黎向命运祈祷着。由于先前的追逐,他已经算是脱离了既定的路线,他只能靠着记忆,大概判断出自己要前往的方向,可他根本没有办法保证自己是不是走错了路。就算他的方向没错,他也毫无办法确保自己不会在丰平城前被宣军的哨兵砍下脑袋。他所能做的,就是向命运祈祷了。
安仕黎减缓马力,让马蹄声被风雪声掩盖,他得以更加隐蔽地行进。宣军一时未曾察觉他,寒冷却是一刻也不愿放过他。透过他身上的缺口。寒冷像是饿狼一般吞食着他身体的热量,取而代之的则是深彻骨髓的冰冷,以至于安仕黎意识虽然还算清醒,可身体却渐渐崩溃了。他将一切托付给了他胯下的白马。
安仕黎感受到风雪似乎变小了不少,寒冷的侵略也在放缓脚步。更让安仕黎庆幸的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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