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孤骑(第1/5 页)
虽然北方的冬天素来严酷,但少有如今年般的狂风暴雪。地面上的厚重积雪使哨骑不得不放缓行驶的速度,漫天彻地的飞雪与呼啸着的狂风像是锋锐的剃刀,把一切事物的热量连同着皮肉一块撕裂下来,即便哨骑身上穿的皮草还是燕国进口的,一样冷得要命。浓浓的雪雾把哨骑的视野拽进了地牢里,一望而去什么都成为了白色的剪影,以至于分不清像是石头的剪影究竟是石头还是抱团的敌兵,像是树木的剪影究竟是树木还是狰狞的鬼怪……恐惧以未知为名,咀嚼着哨骑的心脏。
宣国的铁骑南下攻打昭国人在踏江以北残留的几座据点,昭人如同被利斧劈中的烂木头。四座城池,一座弃守,一座投降,剩下的两座城池也陷入了宣军重围之中,沦陷将是迟早的事情。
至于这名哨骑,他并不是什么大人物,也谈不上在这场战争中有什么了不得的作用,他仅仅是一名哨骑,负责巡察被宣军围困的两座城池之间的道路,以免两座城池互相传递消息。这是份无聊的工作,内容就是骑马东转西跑,发现敌人的信使就立马将其解决。哨骑并不想双手染上鲜血,但士兵无权拒绝命令,好在到现在为止他也未曾与敌人遭遇过。他想他应该可以干干净净地度过这一场战争,回去陪伴他的妻子,并在心里掐着算盘,计算能不能赶上她临盆的那一天呀……
这时哨骑很想有一个同伴,可哨骑只拥有胯下的老伙计作陪。它也能为哨骑带来些安全感,可它毕竟不能说话。巧的是哨骑的这一想法正以意想不到的方式实现了。
疾风呼啸声中,哨骑听见了马匹奔驰而过的声音,这声音来自他的右手方向,哨骑循声望去,一个驾着马的人影在他的眼里闪了过去。哨骑连忙举起了弓瞄准那人,而那人一偏方向,往哨骑视野深处钻去,好躲在浓雾的羽翼之下。哨骑策马紧跟,并将箭矢搭上了弦。而那人着实聪明,将穿在外边的大褂脱了下来拿在手上,将之摊开作为掩护。由于离得远,哨骑只能看见一团白色的剪影,这极大妨碍了他的瞄准。
哨骑加快马力,那人的马竟毫不逊色,甚至把距离给越来越远了。哨骑一时乱了些方寸,打算先射杀他的马,可哨骑匆匆一箭未曾命中,那人还在狂奔着。见哨骑射出了箭,那人便驾着马来了很多无规则的转向,更令哨骑难于瞄准。眼见着那人就要从哨骑的眼皮子底下溜掉了,哨骑急中生智,决定赌上一把。
“老许,堵住他!”
哨骑大喝一声,那人条件反射一般猛一偏方向,同时他也进入了哨骑预设的瞄准位置。哨骑一箭射出,那人应弦而倒,哨骑终于松了一口气,缓缓地驾马朝那人靠近,并且抽出了剑,以防他的袭击。
哨骑靠近了他,见那人双目紧闭,仰面倒在了雪地里,而哨骑的那只箭此刻就插在他的肩膀上,他想必是昏了过去。哨骑下了马,走向那人,并得以端详起那人的相貌——二十出头的模样,样貌颇为清秀,鼻梁直挺,鼻尖小巧,嘴唇薄而饱满,但眼袋略微显眼。嘴边那稀疏短小的胡须就像是嫩芽一样,让他的气质徘徊于稚嫩与成熟之间。也许假以时日,这个青年会成为一个很杰出的人物,可他几乎被哨骑给射杀了。
哨骑提着剑,站在雪原上犹豫了一会儿。只带颗人头对哨骑而言自然方便多了,可哨骑不忍心杀了他,哨骑想着还是把他给押回去吧,活不活得成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但在这之前,哨骑要把他身上的信件搜出来,这可是重要的情报。
哨骑在他的身上翻找起来,先是解下他的外衣,里面裹着一件软甲,哨骑就又将软甲也给卸下来,从中露出了一件显得很是陈旧且打了许多补丁的衣裳。哨骑一愣,看来困守的昭人已经是气数已尽了,连信使都只穿这么破旧的衣服。
哨骑再认真打量一番,按说这件衣裳也是外衣,更外边的衣服应该是他为了御寒硬套上去的。哨骑凑近瞧了瞧,又发现这人最外面的那件棉大衣很不合他的身子,较他的身材大上了不少,甚至从这大衣上还隐隐看得出血迹。这血迹不是他刚才流的,干了有一段时间了。在这大衣贴胸口的位置还有一个窟窿,血应该是从此流出的,可他的胸口并没有这样的伤的啊……
他睁开了眼睛,同时还将一柄匕首送进了哨骑的脖子里——从他倒下时,他就将他握着匕首的左手埋进了雪里并假装昏迷,趁哨骑仔细观察并陷入疑惑之际,他成功袭击了哨骑。
这正中哨骑脖颈的一击将原本坐在他身上的哨骑给按倒在了地上,转眼间就变成他将哨骑给压在身下了。匕首全刃没入了哨骑的血肉之中,哨骑知道自己要死了,此时的哨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