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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奈儿那句‘时尚易逝,风格永存’你可能听过,但这话后面还一半,叫‘我,就是风格’。”韩骤从画板下的凹槽中拿出橡皮,擦去一根支楞八叉的线条,“风格是从骨子里长出来,泄在身体外,方便旁人区分个体的东西,换句话说风格就是灵魂,灵魂只能变干净变污浊,怎么会变成别人的样子?”
“除非他是人格分裂。”他将身子稍稍移开,眯着眼看这幅已经沾满他风格的画,笑道:“但就算人格分裂,每个人格之间也会有相交点。有些东西是你的就是你的,扔都扔不掉,更谈不上被别人左右。”
他这话不仅说给这男生听,也是说给刘然听,至于刘然能不能听进去,韩骤觉得能,但会不会就此改变,他感觉玄。
韩骤画完画就离开了,刘然和男生见人走了忍不住上前观摩。
那是一副与先前截然不同,线条蓬勃洒脱的莫里哀石膏像,此外,它的左肩还有个用书名号括起的《无病呻吟》。
“这啥意思啊?”男生皱起眉头。
“莫里哀的代表作。”刘然盯着那画,脸色不太好,“是一本批判式喜剧。”
男生听到这,表情更加羞愧。
……
韩骤画完石膏像,出门就看见陆冶咧个嘴在对面班门口打电话。陆冶看见韩骤立马把电话挂了揣兜里:“骤哥。”
“上课打电话,自己上会计那记个罚。”韩骤路过的时候在他胳膊上拍了一把。
陆冶忙说:“没没,就这一回,事儿急。”
“着急就认罚,要么下课再打。”韩骤看看表,还有两分钟下课,“两分钟忍不了?”
“能忍能忍,下回保证不再犯!”陆冶双手合十朝他拜了拜。
韩骤没理他直接进办公室了,他前脚刚坐下,后脚下课铃就响了,然后陆冶就横冲直撞冲了过来。
“天天都干点啥,能不能稳当点?”韩骤端着开水,吹着气小口溜着,“不去会计那来我这干啥?”
“一会儿去。”陆冶扯了下嘴角,他骤哥私下确实好说话,对周围人也从来不小气,唯独涉及正事和底线的时候绝对黑脸,不容含糊。
社会上人情练达的很多,圆滑奸诈的也实在不少,铁面无私的偶尔也会有,但要说把外圆内方修炼到出神入化,那着实是门功夫。
韩骤平时有些事爱得过且过,看着确实挺好欺负挺包子,可但凡有点脑子,都能看出来这人绝对是强大的,你想占他便宜,那得是他心甘情愿让你占,否者毛都给你拔了你还得闭嘴帮他数钱。
外圆内方或许不难,难的是同时保持一颗年轻的心。
所以陆冶时常觉得自己幸运,从大三到研究生,到现在逐渐跟社会接轨的整个过程都有骤哥在身边陪着,一路保护照顾一路言传身教,叫一声哥,那绝对不是玩笑的。
陆冶回想这几年韩骤对他的好,就连现在跟着的导师也是由他引荐的,心里就觉得有点暖也有点愧疚。
他看着对面老头喝热水似的人,抿起嘴,站在那酝酿半天,最后在办公室里转悠了起来。
他走到韩骤之前钉好的油画框前,单手插袋,指腹顺着干净的画布边缘游走,故作轻松说:“那天林林班里同学开画展,我去瞅了眼,说好听画的是抽象,说难听就是五分钟泼出来的一泡屎。就他妈什么水平都能开画展,据说还卖出两幅了,不少钱。”
他“哎”了下,“早知道我也学油画好不好。”
陆冶这酸得还真不是毫无道理,他说那同学基础的确差,走抽象属于没办法,奈何人家里有关系,文凭、炒作一条龙,几年下来就算没名气,也能混个小中产了。
陆冶是农村人,父母都是种地的,条件不是很好,他挺好面子的,平常基本不爱吐槽这些,跟大伙在一块总嘻嘻哈哈,今天突然在这悲秋伤春的愤青,韩骤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
联想刚才在走廊里见他打电话的一幕,再想想他家里的情况,韩骤觉得这人八成是有事要求自己。
他没点破,低头又喝了口热水说:“你要想学油画,现在也可以学,咱画室不就有油画系的老师,不懂的地方你讨教讨教就完了,你们雕塑的基本功都扎实,容易上手。”
“我学了也没用。”陆冶自嘲一笑,仍旧面对着画布侧脸对人:“我人脉不行,不会交朋友也穷,学了油画,赞助拉不着上哪开得起画展,万一卖不出去,颜料钱都赚不回来,还不如现在能跟导师干干活,起码没成本。”
“反正搞艺术花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