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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空海啊,总觉得那个男人真让人喘不过气来。”
白乐天一走,逸势如释重负地说道:
“有那男人在,总让人感到疲惫。”
此前,逸势默不作声,现在却说个不停。
“话又说回来,那男人到底是为何而来,空海——”
“大概是理不出内心的头绪吧。”
“内心?”
“自己想做的事不能称心如意,这时任谁也会到处闲逛瞎走,手忙脚乱的……”
“他不是想写玄宗皇帝和杨玉环的诗吗?”
“汉皇重色思倾国……”
空海将白乐天想创作的诗念诵了一小段。
“汉皇啊——”
“指的是汉皇耽溺女色,作梦都想着美人。”
“可是,为什么是汉皇呢?”
“——”
“所谓汉皇,不就是唐朝之前的汉朝皇帝吗——”
“没错。”
“可是,白乐天想写的不是玄宗皇帝和杨贵妃吗?”
“嗯。”
“既然是唐王朝之事,为什么说是汉皇帝?不是应该写成唐皇或唐帝吗?”
“因为乐天先生有所顾忌。”
“顾忌?谁呢?”
“当今的朝廷。”
“——”
“突然在诗的起首,写下唐皇重色的文句,怎可能发表在今日呢?”
“可是,只要继续读下去,总应该懂得他在写什么。了解了,结果还不是一样?”
“不一样。”
“为什么?”
“街谈巷议不也是这样?”
“街谈巷议?”
“嗯。当某人正在讲述某人的流言时,因有所顾忌,故意讲成其他城镇其他人所发生的事,这时,凑巧该人来到现场,指责说话者岂有此理——”
“那就等于承认流言的主角是自己了?”
“正是如此。”
“嗯。”
“若非太过分,一般都会置之不理吧。”
“原来如此——”逸势点了点头,接着问道:
“那男人是秘书省官员吗?”
“应该是吧。”
“官员也写诗……”逸势叹道。
“怎么了?”
“看到那男人,我总觉得仿佛看到自己。”
“是吗?”
“你说的,和那男人所说的,我全都明白……”逸势自我解嘲地说:
“无法心想事成时,做什么都觉得不对劲,心里也就像刺猬一样……”
“——”
“不知不觉中便忘了对别人应该和言悦色……”
“——”
“倘若像李白翁那样才华洋溢,或许还能文思泉涌地作诗,可是——”
“可是怎样?”
“即使拥有那样的才华,从发迹的角度来看,李白翁不也是怀才不遇吗?”
说完,逸势搔了搔头继续说道:
“空海啊,不行哪。我总是用才能或是发迹来衡量一个人。仔细想想,人的一生幸不幸福,是不能用此来衡量的,不是吗?可是,空海,即使如此,李白翁、玄宗皇帝或是贵妃殿下到底是否幸福,我终究还是在意的啊——”
“逸势啊,你真是个正直的汉子。”
“我吗?”
“嗯。一般人是不会对别人说出这番话的。”
“因为你不是别人。空海,是你我才会这样说。话又说回来,刚刚乐天先生不是说,宫里发生奇怪的事?”
“嗯。”
“猫和苍蝇?”
“看来,事情将要开始了。”
“什么事?”
“五十年前尚未结束的事——”空海说。
“经过五十年还未结束?”
“嗯。”
“玄宗皇帝死了,晁衡大人、高力士大人、李白大人、黄鹤,加上贵妃也都死了,你说还有什么没结束呢?空海啊。”
“人的……”
“人的?”
“该怎么说呢?逸势。”
“空海,问话的人可是我哩。”
“怨怼或憎恨,或是更……”
“更什么?”
“应该是人。”
“人 ?'…'”
“嗯,终究是在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