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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愣了一下,止了步子缓缓道:“下官与家兄幼年时在江宁府同宁王有过几面之缘。”
丞相转头似笑非笑地看看过来:“是麼——”顿了下,抬头看着城门边的高墙,“以苏大人的聪颖,有些事不须我再说了罢!”
待丞相走得远了,笑着想起梁毓曾说的话,帝王家的事当真是麻烦呵——
晚上归家时,又已是繁星满天。敲了半天的门,才瞧见茗书自门缝中露出睡眼惺忪的脸,见是他,开了门打着呵欠,揉着眼睛道:“公子——您回来了。”
应了一声,转头瞧见茗书站在原地未动,忍不住笑:“难为你等这麼晚了,回屋去睡罢!”
茗书摇头:“小的还得等七公子回来,好应门。”
他微微一愣:“七哥还不曾回麼——你可知七公子去了何处?”
“早先七公子走时说是去宁王那里。”
“既是在宁王府中,此时还不归许是留宿在那里了,你不必等了,先回去睡吧。”
茗书摸摸头,咧开嘴笑:“是,公子。”
转过回廊,却看见那人房中透出淡淡的烛光。抬手去敲,“吱呀”一声门应声而开,门内泻出的光长长地融入夜色中,抬头却看到房内桌边伏着人,已是睡得熟了,未束起的发顺着肩头滑落在颊边,半沉在烛影中的脸少了些平日的不羁,多了几分稚子般的娇憨。
缓步走过去,轻轻拨开他散乱的发,才要扶起他,却瞥见他手下压着几卷纸。慢慢抽出来,打开看时,是几幅画。
最上是幅女子的画像,素衣罗裙,莲脸柳腰,眉目含笑,呼之欲出,眉眼间有几分熟识,右上角款款几个小字,“夕阳淡秋影”,垂头想起这女子可不正是百花楼红极一时的秋影姑娘。
再翻下去,亦是几幅女子的画像,都是百花楼的姑娘,皆是栩栩如生。卷了画,微笑,七哥最擅画人,故常有人来求画,七哥一概不应,却常为伎中女子作画。曾有人笑称七哥是风尘女子们的知己。七哥听了也不恼,丢了手中的笔斟了酒悠闲地喝。
前些年时他也曾笑问七哥可否为他画幅画,七哥却直直盯着他,半晌,忽抬起手来摸摸他的脸笑:“阿煊,这世间任何一人我都可画,独不能画你。”
他不解地待要问时,七哥却转身往外跑,还不忘回头对着他作出神秘的模样笑:“西城有处酒家的女儿红是地地道道十八年的呢!——”等他回过神来,那人早已不见了影迹。
笑着将桌边的人扶到床上躺好,起身瞧见床里侧放着幅半开的画,弯腰拿起来,才要卷上,却瞥见几笔翠竹,不似是人物画。展开来,是幅修篁图。满纸清瘦的翠绿中,隐隐藏着一角朱红的飞檐。
落款处,是杨幽静之。
苏煊转头去看床上的人,却看到他正翻身坐起,睡眼朦胧地对着他笑:“阿煊——”一只手往床里侧摸着。
苏煊扬起手中的画笑:“七哥在找这个?”递了画给他,转身去桌边倒杯茶,放在他手中,笑,“七哥怎麼睡在桌边?”
“我原没打算睡,怕你回来时睡着了今日就见不到了,不想还是睡着了。”惺忪的睡颜上满是懊悔,似因着粗心大意错过了戏台上最精彩的武戏的孩子。
心头一阵酸涩,靠着他坐下,接过杯子放在他唇边:“七哥甚么时辰回来的?”
苏焓含了茶在口中,闭上眼睛,揉揉额头道:“不到申时便回了,”说完便听到身边的笑声,睁开眼睛看着他问,“怎麼了?”
放下杯子,摇摇头笑:“茗书方才还要在大门处等七哥回来。”
“嗯——”苏焓伸着懒腰笑,“你应当让他等在那里的,前次叫他拿墨过来,他毛手毛脚打翻墨污了我一桌子的书,总要罚他一下才好。”
“七哥前日罚茗书,叫他搬出不用的旧书来晒,倒叫玉砚晚上来抱怨书房乱得遭窃了一般。”
“那倒也是,今日若真罚看门说不好明日我连自己都找不到了呢!”打开画又卷上,塞到他手中,挑挑眉笑:“可是你曾说过那幅?”
“是——”轻缓地笑着点头,烛光下的侧脸柔和似一抹晚云。
还是去年时候,他在廉王府后园中看到一片竹林,青翠葱茏,绿荫照人,一时兴起便进了竹林中闲游。
出来时已是晚夕,正遇上廉王站在竹林外侧提着壶酒靠着一竿修竹,抬头瞧见他,倒也未曾惊诧,只朝他扬扬手中的酒杯笑:“今日不曾多备酒盏,若是改日来再当奉陪。”
苏煊笑着摇摇头,站在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