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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看文小哥人总是不哼不哈的,其实对人好着呢。他前些时候一直不许大娘告诉你,这不看你们要走了,可别说是大娘说的啊。”
他知道,文谨是刀子嘴豆腐心,还是死性子。
那天要是他真死了,文谨多半不会去找乾坤班寻仇,说不准却会像戏里的张劭一样……下赴到黄泉去寻他吧?
一命换回的一命本该好好活下去,在文谨那里,却会成为他余生都不能平息的执念。
在江湖人看来是傻子的行为,只有单纯固执的文谨才会做得出来,也会因此显得格外珍贵。
行游江湖多年,他已多年不曾遇到这般的,赤子之心,至情至性之人了。
他养伤期间对着文谨的脸发呆的时候也在想,这小子要是个姑娘,实在应该二话不说娶了。
云少康拎着馒头上车丢给车厢里坐着的文谨,笑道:“恩公,我来赶车,坐稳了!”
“你的伤……”
“早没事了!”
云少康一扬马鞭,破旧的马车硬是给他赶出了快意江湖的感觉。
三个人一辆马车,向着通向武陵城的官道,疾驰而去。
武陵城不小不大,最出名的既不是楚地的美人,也不是靠山吃山的停云山的特产山珍,而是武陵崔家酒。
武陵崔家发迹自几百年前,当年是以祖上所制的梁米酒发家。梁米酒的制作之法古已有之,然而崔家的梁米酒色泽微黄,口味醇厚而爽冽,后味干净而馀味绵绵,饮后空杯留香持久,与一般酒家所制大是不同,让人回味无穷。后来武陵崔家又出了不少酿酒人才,“白玉泉”酒以及“武陵桃源酒”名声也逐渐传了出去。
崔家的名气越来越大,慕名而来的酒客也越来越多,其中有个书生酒至酣处,还挥笔在崔家酒店的白墙上题诗一首:
武陵城里崔家酒,
地上应无天上有。
南游道士饮一斗,
卧向白云深洞口。
云少康坐在崔家酒楼里,正面对着墙上那首诗。他心里默念了一遍,手肘捣了捣文谨:“嘿,写到你同行了,恩公不来一杯吗?”
文谨整整衣襟,意图抖掉云少康的手。那书生写谁不好,他觉得酒好喝关人家南游的道士什么事?
“不了。”文谨坐的端正。
“三位爷,酒来了!”
崔家酒发达了以后,已经由原来单纯的酒作坊改为了现在前店后场的模式,不光赚一份酒钱,还请了楚地的名厨来,将饭菜钱也一并收入囊中。外乡人但凡到武陵城,必定是要到崔家酒楼坐上一坐的。
酒上来后,有柳焉由这个财主做东,云少康坐在酒楼的雅间里,哧溜哧溜把酒当白开水一样的喝。
柳焉由也喝,不过比云少康喝得慢多了。在他看来,云少康的喝法那是饮牛,他这种细细品咂的,才算是喝酒,才算对得起这三十两一壶的佳酿。
文谨不喝酒又不好走,哪怕吃饱了也还得有一口没一口地吃,才好打发点时间。心里只恨不得云少康赶快喝醉了躺倒,他也好回客栈休息。
“小娘皮哭丧呢,唱这么难听,把老子的心情全给破坏了!”只听隔壁传来某壮士的一声大吼,接着就是女子柔弱的低泣声。
“老爷您行行好,我奶奶年纪大了,琵琶……”
“去你奶奶的,老子才不管,赶紧滚!”
狮吼声罢,只听房门“砰”的一声被撞开,一人跌倒在地,好像还磕到了走廊栏杆上。那一记磕碰声听起来颇响,当事人恐怕不好过。
柳焉由推开房门。
跌坐在地上的是个看上去年纪还不到二十的姑娘,姑娘左脸上一块褐色的胎记,本来清秀的脸被这胎记生生弄得让人不想去瞧。她光滑的额上还磕破一块,正往外冒着血。旁边站着个老妪,看上去有七十几了,满头的银丝,老树皮似的手里拿着把琵琶。老妪眼睛没有焦距,灰灰的像蒙着一层纸,竟是瞎了的。
“小莲,小莲,摔疼了没?小莲?”老妪的手在半空中摸索着。
“我没事。”叫“小莲”的姑娘硬是把满眼睛的泪花给逼了回去,挣扎着起来握住了老妪的手。
“行了行了,小娘皮杵着看得老子烦心,赶快走赶快走!”大汉的身材很衬得上他的声音,单薄的衣衫下肌肉一串串跟糖葫芦似的。
“老爷您还没给钱呢……”小莲虽吃了瘪,还是不依不挠。
大汉给小莲缠得心烦,一把又把小莲往外推。他这一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