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部分(第2/4 页)
权,上不得,下不去,由此也可知他的处境。
他听这问话心里虽然不豫,脸上依旧温存地笑,滴水不漏。方太太也是明白人,知道他不肯多谈,就笑着转开了话题。
王觉仁擦了擦脑门上的汗,他是很有一些本事,所以在过去深得陆老爷子的信任、到了现在也得陆子峥的重用,皖系府里能做得上“两朝元老”的,他王觉仁算是头一个。他摸得清陆子峥的脾气,却不完全顺着那脾气来,总能借自己的经验提出一两点可靠的主意;他长得斯文老实,一副戴金边眼镜的文化人模样,心思却很缜密,总能把场面应付地妥当、圆满。
可今天他有意调动气氛而不成,反而让当惯了大少爷的陆子峥沉了脸,不禁有一点心焦,于是赶紧另寻一个话题,脸上带着笑,指着客厅里挂的画儿道:“哟,方太太,这几幅画好,好意境!”
方太太含着一点谦逊的笑,回道:“好是好,只是可惜了,这画儿应该是四连的,不知怎么,买来只剩了三连。”
沈黛和众人都回头去注意那些画儿,她看了一眼,脸色不由得微变。“这是石奎年的真迹”,她把绢子塞进袖口里,喝了口茶,没事儿人一样地道:“原本是四幅画一组,叫做‘开年四宝’。从左到右依次是六合联春、松鹤延年、八宝生辉和三多九如。”
方爱容笑道:“沈小姐怎么知道的?当真是有学问!”
沈黛压住了心里泛起来的各种情绪,也笑道:“听人说起过罢了,没有什么。”她虽然一副轻松,依旧和众人谈笑,心里却落了一块石头似地担得动。
从前她住在东六胡同的时候,明明白白知道这些画儿摆在隔壁章家的厅堂里,章大人还颇引以为荣,总爱向宾客展示介绍。可这会儿它出现在方家的客厅里。是出了什么变故,卖了?当了?遭劫了?沈黛伸手团着绢子轻轻拭掉手心的汗,心里有些忧虑地想,这么想着,原来说说笑笑的心思不由大减。
陆子峥听几个女客东家长西家短的闲扯,分明已经彼此无话,却谁也不好意思先一步告辞。他懒得在无谓的事上浪费时间,索性就起身,很礼貌地朝大家一点头,推说事忙先走了。
王觉仁留下来替他收局,依旧陪着大家闲聊。
沈黛坐着只觉得心里烦闷,没有什么意思,不多时也托辞告别。方太太起身送她到厅堂外,道:“小黛,以后再来玩啊。”
沈黛勉强笑着答应,心里却不想再来了。按往常的习惯,她总是叫一辆车,直奔庆安胡同回去,可今天却有些心烦意乱,她不想即刻回家去,便到处闲逛着散步。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章
过了德胜门,就快到内城的边界,这个点钟已近黄昏时刻,往来的行人不多,沈黛转到小路走了一会儿,转眼走到北墙根下,那一带是一处明末遗址,可惜修到一半停了工,从此成为一片断墙。
沈黛往上又走了一段儿,坐到城墙上远瞰,从这里可以看清整座北平城的模样,像缕青烟似浮在空中的,是皇宫的飞檐迭瓦,流金翡翠色的屋顶连成耀眼的一片,隐没在薄薄的雾里。北平城有很多并不高大的胡同和并不高大的房屋,排布得很整齐,远远看去更像一个深邃的黑洞洞的窟窿,只有皇宫的陈迹遗景高大地立着,很突兀,又很不真实。
她在膝上撑着肘正发愣,身后过来一阵脚步声,有个人也登上城墙,径自坐到她身边:“什么这么好看?”
沈黛别过头一看,没有显出太讶异,点了点头道:“陆少。”她摸不清他的脾气,只觉得军阀里大多性情莫测,很怕他忽然怎么不顺心,抬脚把她踢下去,就收回撑着的肘,伸手扶住一边墙头。
陆子峥看着她笑了笑:“这么怕高,还上来做什么?”
“有事烦得很,来坐一会儿。”
陆子峥道:“我也有。”
沈黛看了他一看就移开眸子,寻不到什么话可说。陆子峥摘下压檐阔边帽搁在一边,看着远处一派风景,忽然道:“有什么烦事,你说一件,我说一件,等到说完,也就好了。”
沈黛有一搭没一搭地理他,只随口道:“王先生人呢?”
“他还在方家坐着”,陆子峥似乎有很沉郁的烦事等待开解,朝她一笑,又重复道:“那么,你先说?”
沈黛顿了一顿。她表面温柔不争,心里却很要强,在家也不怎么肯对白芙侬表露心事,按她的想法,世道如斯,谁都已经够烦的了,何必一说再说,凭空给别人增了不快?不过现在转念一想,讲就讲吧,对一个陌生人,一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