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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志明总是要等到他们都走了,这才悄悄地出门独自怅然起程。
纯芳被赵泉掐死的那天晚上,周志明本来是不打算回栗子坪的。
在公社所在地下了从城里开来的班车,已经是艳阳西斜的下午时分。他背着军色挎包正准备朝栗子坪方向赶路,可是在街上却碰到了一帮熟识的插队知青。
庙沟二队的老尖不但人长得尖嘴猴腮,就连身上的收拾打扮也与众不同。今天因为来公社的街上闲逛,他刻意穿上了那套经常在大家面前显摆的行头:头上戴着崭新的的确良绿军帽,上身穿着粗白布的中式短褂,敞开怀的短褂衣襟两边,缀着两排手工编制的绊扣。最叫人啼笑皆非的是,他两条腿上居然规规矩矩地打着一副黄布绑腿。在七十年代的公社大院门口,出现这种战争年代才会有的装饰打扮,无论怎么看都让人觉得不伦不类。远远地望过去,那老尖既像一个打鬼子的武工队队员,更像是个投靠鬼子的卖国汉奸。
这俗话说得好哇,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老尖晃动着被绑腿紧裹的细腿,一边得意地伸着大拇指朝肩膀后面指点着,一边在吐沫飞溅地不住吹嘘:信不信全由你们。想打牙祭的,现在就可以在我这里排队报名。鸡肉保证管吃管够,但是丑话说在前头,这香烟和美酒可得自己准备。咱谁也不能干指头蘸盐,舔着个脸他妈的跟去白吃白喝。
原来他们昨天晚上偷偷摸出去,到姚庵山背后相邻的另一个公社进行了一回远程奔袭。这次扫荡一帆风顺战果辉煌,摸回来的鸡现在还没有吃完,就藏在宿舍床底下的化肥袋子里。
听老尖眉飞色舞地这么一说,惹得大家马上摩拳擦掌地都来了兴致,连周志明听了也馋得满嘴口水。于是众人在街上立刻围成一圈吵吵嚷嚷地凑足了钱,闹闹哄哄地在供销社的柜台上买了烟酒,又一路上吆吆喝喝地往回走。
刚才还明明亮亮的天空现在慢慢开始变得阴暗下来,远处黛褐色的吴山五峰,也已经让沉沉的乌云遮盖住了峰顶。吴山戴帽,长工睡觉。看来一场连绵的秋雨恐怕是避免不了了。
酒喝到一半的时候,大家伙在酒精的刺激下都兴奋起来,禁不住连唱带闹又喊又叫。老尖仗着自己东道主的身份,更是张狂得有些把持不住。
他把两只袖口一直挽到胳膊肘上,军帽的帽檐也顺手转到了脑后。一会身子朝后往炕上挺直一躺,嘴里开始胡吼乱唱:那个当兵的不是好东西,拉拉扯扯进了高粱地;一会又爬起来摇头晃脑地比划着,绘声绘色地讲起有关女知青的风 流韵事。
说着说着嘴上已经开始把不住门的老尖,不知道怎么把话题就兴致勃勃地转到了刘纯芳的身上。其他人见此情景都不由自主地停下手中的筷子,把各种复杂的目光投向了周志明。
周志明当然明白大家眼光之中透露出来的深层含义。听着眉飞色舞的老尖,把那么淫 荡下 流的描述和纯芳联系到一块,让他坐在那里听得浑身都不自在。随着老尖将细枝末节描绘的一步步深入,就像被人当众给扒了衣服一样,他的心里越来越感到窘迫难堪。众人眼里射过来的一道道怪异目光,就像一把锋利无比的小刀子一样,在他身上血淋淋地来回划过。
周志明表情尴尬地坐在桌子旁边,咬住不断抽搐的嘴角努力让自己心情平静下来。为了做出一副与己无关的样子,他开始大声招呼别的人吃肉喝酒。
可是从其他人充满怜悯的目光当中周志明很快就明白了,自己这种可笑的做法只是在自欺欺人。
即使纯芳现在已经离开他同赵泉走到了一起,但是在大家的眼睛里,他周志明如同被钉到了耻辱柱上一样,在这种话题上永远都别想脱了干系。
来来来,喝酒吃肉莫谈国事。有人很同情周志明此刻的处境,试图用转移话题的方式打断老尖的滔滔不绝:咱们大家现在都端起自己的酒杯,为早一天离开农村招工出去干上一杯。
可是已经半斤白酒下肚的老尖见自己的话题引起了众人的兴趣,蹬鼻子上脸地正在兴头上,哪里还管他周志明此刻是什么感受。
只见他低头晃着肩膀忍住一个酒嗝,然后直愣着眼睛摆摆手,把众人的注意力再次吸引到自己这边来:也不想想赵泉那是什么人,能看上她?人家后面跟着一火车呢,也就是拿她玩玩取个乐子罢了。只有她刘纯芳自己觉不着,提着裤子还以为自个这回捞着稠的了。看上去盘子长得好像还不错,其实也就是大傻 逼一个。
恼怒的周志明这下再也忍耐不住了。他突然蹭地从炕边站起身来,瞪着两只发红的眼睛也没有开口和他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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