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部分(第1/4 页)
着,我们曾经坐在那上面下过棋,练过瑜珈。我去其中一只坐垫上坐了坐。窗外的景色一片萧瑟,有些树已落光了叶子,我像眺望到我萧瑟的内心。
我去我曾经住过很多次的客房里站了站,打起精神翻箱倒柜,觉得在翻自己的内脏,每一样东西都有一段故事,都让人一阵恍惚。忽然什么也不想拿走了,又一样一样放回去,然后呆呆地坐在床上。回到客厅,又拿起钥匙捏了捏,正要离开,听到有人上楼的脚步声,大脑飞速转开了,如果是玲姐回来了,我不知道要不要去阳台上避一避,等她不在客厅的时候我再离开。
我从来没设想过跟玲姐面对面分手的情景,我总是觉得自己没有能力面对这一天。但实际上,我发现自己并不是想象中的那样怯弱。我站在客厅里,一动不动,大脑里一片混乱。我能听见身体里的血液流动的汨汨声,墙上挂钟的秒针走得异常响亮,门外掏钥匙的哗哗声清晰可闻。接着, 隔壁的门打开了,咣当一声关上。我在亢奋中慢慢平静下来。这些响声提醒我,该走了,不能再磨磨蹭蹭了,除非你想等到她回来。有那么几秒钟,我相信我更愿意等到玲姐回来。
轻轻关上门,我一步一步往楼下走去,感觉自己在一点一点往下沉。门锁咔嗒锁住的响声在脑子里反复回荡着。我对自己说,我再也不来了。这个地方跟我没关系了。
猝不及防的相遇发生在一楼的门洞口。我从楼梯上走下来,转过身,发现玲姐就站在门洞口。她手中拎着大大小小的塑料袋,给门灯照着。她看见了我,似乎毫不意外。
玲姐朝我笑了笑,说:“你看见我回来了?”
我们在一起的好日子里,经常一起动手烧菜做饭。我到了玲姐家中,如果她还没有回来,我会时不时走到窗前去望。看到她回来了,如果她手中拎着东西,我会一路咚咚地跑下楼去接她。
她把那些塑料袋举起来,递向我。我没吭声,脸肯定红了,百感交集这个词大约可以形容我此时的心情。我接过那些塑料袋,里面有鱼、肉、蔬菜、水果和速冻食品。鱼是剖过的,但一路上都在塑料袋里啪啪地挣扎。
接下来我们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东扯西拉了几句,然后一起动手做饭。淘米,洗菜,抽油烟机响起来了,青菜在热油锅里发出热烈掌声一样的响动,闻着那些熟悉的气味,听着那些熟悉的响声,我发现自己是那样容易就回到了往日的时光里。
在餐桌上我们依然像往常一样很少说话。她很随意地把我搁在桌子上的钥匙往旁边挪了挪,就搁上了菜盘子。望着钥匙我紧张了一会。玲姐夹着鱼头往我碗里放的时候,我一下子想起了我往鱼身上抹料酒的情景:鱼在扭动,眼珠转了转,张着嘴发出人一样的叹息,那一瞬间我差点把鱼扔在了地上。这是我爱吃的那种胖头鱼,我在它身上划口子之前,拿刀背在它头上拍过两下,没想到它居然这样顽强。我差点吃不下去。我又瞥了一眼那把钥匙。
晚饭后,我们坐在客厅里看电视,我又莫名其妙地紧张了一下。玲姐到底爱不爱看电视?我至今都不清楚,她常常开着电视干别的,有时候我们下棋的时候她都要开着电视,我们聊天的时候她也要开着电视。玲姐仿佛是不经意地问了几句我在公司里怎么样,我回答了她。我想起了我刚上班那一段日子,差不多每个周末,玲姐都要来一次例行检查,问问我在公司里工作怎么样,跟同事关系怎么样。她给我定下了“三大纪律”:不要碰公司里的钱、女同事和上司的面子,隔一些日子就问我碰过没有。我有时候故意对她说,某某女同事这个星期是如何如何碰我的,某某分脏给我了,等等,看着她一脸忧虑的样子我心里坏笑不止。这一天我跟玲姐谈得很认真,我把工作上的成绩、难处和解决的方法都告诉了她。看到她几次欲言又止的样子,我心里很明白,她像我一样,都在小心翼翼地回避着一直悬在心上的那个话题。
我对自己的平静暗暗吃惊。
洗漱完毕,玲姐照顾我上床,关掉灯,她在床边坐了一会,忽然把头埋在我脖子边大哭起来,她哭得简直喘不过气,眼泪扑簌簌地落进我的颈窝里。我摸着她的头,心中如落下滚烫的油滴,剧痛不已。接着我也哭了起来,我不是很清楚我为什么要哭,就像不是很清楚她为什么要哭一样,我们互相抱着头痛哭了好一阵子。记得后来她还一边摸我的脸,一边哽哽咽咽地说过一句:“小天,我总得嫁个人呀!”
那个话题终于出现了。
我说:“嗯,正好嫁给我。”
她一下子不吭声了。过了几分钟,她回到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