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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艾古诺不是一个安分守己的人,他的野心绝不仅仅止于当一个土司。尤其当朝内忧外患,祸乱四起之时,所谓乱世出英雄。汉代的刘邦、项羽,三国的刘备、曹操,都是很有教育意义的前车之鉴。虽然云南情况复杂,民族矛盾重重,但彝族毕竟是一个大族,普艾古诺毕竟是一个不一般的人物。更何况他平叛功高,队伍训练有素。若任其发展,必然是朝庭的心中之痛呀。更令其可恨的是,普艾古诺一身的傲气,似乎感觉总是那么良好,崇祯五年时,御史赵洪范赴阿迷公干,普艾古诺好像不知好歹一样,不出城相迎,却端坐在家里喝酒吃肉,看一帮子小姑娘为他跳烟盒舞。赵洪范在城外白白等了数个时辰,最后气极而走。人受了委屈便会告状,于是状告到了王伉处,王伉心里很不是滋味。普艾古诺摆谱给谁看,不就是给云南当局看吗?作为巡抚,王伉心中充满恨意。
前年的时候,王伉去过一次阿迷,和普艾古诺有过一番对话。零距离感受到了普艾古诺的傲气。王伉清楚地回忆得当时的情景:
绝###人(10)
饭后,两人坐着喝茶,脸上都带着笑。王伉看得出来,普土司很不习惯运用这种带着谦恭性质的微笑。普艾古诺的确很不习惯,当然不是说他不喜欢与人相处。而是为了这种无穷无尽的掩饰真相、作秀和缺乏意趣相投的朋友而感到累了。王伉显然不是他的朋友。他居高临下的微笑、颐使气指的气势形象地写在了脸上。这样的人怎么配做普土司的朋友呢。
“看得出,你土司做得不错。想不想到昆明来啊?”王伉尖锐的眼睛嘲笑地望着他。
干巴巴的、官腔十足的声音使普艾古诺感到困倦。但他却不得不打起精神望着王伉微笑说:“下官怎敢说做得好,又怎敢奢望升到昆明呢?我在这里就知足感恩了。”
这间房间里没有火塘,只有一盏无价的红宝石玻璃灯罩着的松油灯。灯光在王伉的脸上投下暗红色的半透明的阴影,这使他看起来很像传说中地狱中的人物,既凶残可怕,又阴险狡诈。王伉说:“其实我们这些在省城做官的,那有你们好?你们是土皇帝啊,金山银山的花不完,哪像我们穷酸一个啊。”
普艾古诺浑身起了鸡皮疙瘩,这鸡皮疙瘩像麻诊一样令他深深厌恶。他却说:“王大人说笑了,我们土官官不像官,民不像民,难做啊。”
王伉的黑眼睛笑了,闪着光:“你难道没有想过统治更大的地盘?”
“没有。因为我只是朝庭的臣民。”
“哦,哈哈……我觉得怀疑。你的眼睛告诉我,你是一个不甘心的臣民。”
普艾古诺没有回答。他的手紧握着椅柄,然后放松。王伉的眼睛大睁着,充血似地闪着光。这令他感到恐惧,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老普呀,人家说时势造英雄。现在是多好的时势呀。”王伉背靠在椅子上,语气中充满了知心朋友的意思。“北有满州人,南有李自成。几乎成燎原之势了。天下大乱,英雄辈出。普老弟难道不想做一回英雄吗?”
普艾古诺依旧没有回答。王伉清楚地看到,他脸上黑色的肌肉一抽一抽的,显然是处于一种极度激动的状态。
王伉知道,著名的土司老爷早晚会成为一个著名的反贼,并且深信,在他看不到的将来,肯定还会有一个著名的笨蛋为他写上一篇并不著名的小说。
22、毕摩此时一定到达了天国,他终于可以和天神永远相伴了
在崇祯六年阿迷州最美丽的初春季节里,山上、地上、坡上,鲜花一片片地泛滥成灾。满山的杜鹃花红得像滴了血,遍地的苦刺花白得像落了雪。清晨的太阳照亮了阿迷城一夜未眠加紧抢修工事的兵士。
这时,普府的红漆大门“嘎呀”大开,里面蹦出一群精壮男子,赤着上身,腰间缠着棕树叶子,一双双没穿鞋的大脚黑黝黝的,人人肩鼓,个个脸上涂着令人恶心而恐怖的油彩。大鼓是用天生椿木截段镂空做成的,两面的牛皮黑漆漆的,鼓声如闷雷,更像火药没装实在而仓促发射的火炮的声音。看不出有任何神情的小伙子们跳起来,人靠人连成一个圈,鼓声咚咚地传向远方。男人们的双腿像弹簧,颤颤悠悠随意而舞。边跳边“依呀”或“噢噢”地大叫。声音震天响,鸟群砸下一泡泡的屎,纷纷躲到城外。
这是一种神性的舞蹈,据说能唤来天神,保佑人畜平安,战无不胜。更深层的意思,还在于鼓舞斗志,凝聚人心。万氏嫫、普艾古诺与场上的百姓,都面带崇敬之情,直腰,瞪眼,垂手而立。万氏嫫第一次经历这种神圣的场面,既激动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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