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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雨轩问:“施何肥?”
毛老三说:“死猫死狗死鸡死鸭,我拣回来就埋在这枣树底下。”
夏雨轩问:“你给枣树浇水不浇?”
毛老三说:“小民天天给枣树浇水。”
夏雨轩问:“怎个浇法?”
毛老三说:“洗脸水、洗澡水、刷锅水、泔水、米汤、人尿都往这树底下倒。”
夏雨轩提高了声音命令着:“带被告。”
众衙役指着枣树说:“回老爷,被告在此。”
夏雨轩抬起头来,看着打量着那棵枣树,突然大声说:“被告听着,你生为枣树,受日月光华,享世间雨露,又蒙主人施肥浇水,百般照料,本该多结果实回报天地人主。而尔不思天地之恩惠,不念主人之侍侯,生性懒惰,难道不懂得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吗?”
夏雨轩说完这片话,用眼睛的余光朝人群里扫了一下,有人低声地嗤笑。
夏雨轩猛地一拍惊堂木:“被告,你这无赖之徒,为什么不回答本州的问话?来人,给我刀劈40,杖责20。”
众衙役答应着,立刻举刀挥杖,冲向枣树,刀劈杖打,不一会儿,那棵枣树便皮开枝断,遍体鳞伤了。
夏雨轩对着枣树说:“念尔初犯,今日从轻惩处。从今秋起,你必须年年结果,不得有误。退堂。”
众衙役高呼:“退堂……”
夏雨轩站起身,气宇轩昂地朝院外走去。
蓝呢大轿立刻抬过来,夏雨轩登上轿,鸣锣开道,向州府衙门走去……
人们见知州大人走了,似乎如梦初醒,纷纷议论起来:
“怎么?这就算审完了?”
“当然算完了,不是刀劈40,杖责20吗?”
“这算什么审案?敲打一顿枣树谁不会?还用得着知州?”
“我还以为知州大人有什么新鲜的呢,这不是过家家吗?”
看热闹的人议论,八大魔头可是气愤填膺了。
毛老三说:“这叫什么审案,这不是拿咱开涮吗?”
马长山说:“你是原告呀,你要是不服还可以继续告呀。”
毛老三说:“我再继续告,他要是判把枣树发配,不就连根刨了吗?”
苟老四说:“依我看你这状不白告,为什么呢?他夏雨轩这么审案,老百姓都亲眼看见了。明着他是在审枣树,实际上咱已经叫他出了丑,不是他拿咱开涮,是咱拿他开涮。原来都以为他知州大人有什么高招妙计呢,闹了半天就是朝枣树发了一顿邪火,这谁不会呀?审枣树尚且如此,将来审别的案子也不过如此。咱别着急,这事不能算完,他不是给枣树下令让它多结枣吗?到了秋天,如果枣树不结枣,咱就接着告,反正他愿意出丑,咱愿意看热闹,也给乡亲们找点儿乐子,时不时的就让知州大人给咱开开心,这不是挺好吗?”
毛老三高兴地叫起来:“对对,还是狗头军师说得对,反正七月枣八月梨,九月柿子红了皮,到时候咱再请知州大人来升堂审案吧……”
听着众人的议论和责骂,孙嬷嬷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暗暗地埋怨着夏雨轩,你也太不慎重了,哪能让这些刁民牵着鼻子走呀,铁麟绝不会干这种荒唐事。什么时候得跟铁麟说说,让他嘱咐嘱咐夏大人,别上这些牛鬼蛇神的当……
※※※
孙嬷嬷心里嘀咕着,又跟冬梅一起骑上了驴,两个后生牵着驴,朝人市上走去。
人市,故名思义,就是卖人的地方。或者说,是将人当作商品出售的地方。人市主要分两种,一种是出卖劳动力,一种是出卖自身。出卖劳动力的人市,譬如到码头上扛粮食的,又称扛大个儿的,一大早就到东关人市上来等候。军粮经纪或白粮经纪需要人,都到这儿来挑选。还有拉纤的、清理河道的、搬运货物的,都是这样,叫做卖苦力的。还有打短工的,主要是干农活儿。眼下正是小麦拔节要施肥、高粱玉米定苗要锄草的时候,打短工的都扛着锄头、拎着薅刀在人市上等候着。这种人市在河东岸,来雇工的多是本地的财主或家里缺少劳动力的庄户人家。原则上讲,这两种人市虽然叫人市,还不能算是卖人。有真正卖人的人市,在东关南粮食市的一个拐弯处。卖人的地方和卖粮的地方紧挨在一起,是很耐人寻味的。
孙嬷嬷和冬梅下了驴,让赶脚的在街口等候着,她们便朝里面走去。
粮食市上金山人海,买粮食的多,卖粮食的更多。漕运时节,漕船从大运河上浩浩荡荡地漂过来,商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