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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椅子上坐了,就给善人说狗尿苔的状况,她说的非常细,说完了,问:你看我这孙子怎么样?
善人又是哈哈哈笑起来。
婆说:你刚才在院门口就笑,这又笑?
善人说:刚才我是笑开石哩,这又笑你对待你孙子了!你自己和的面,你自己拌的馅,包出来的饺子了,不知道是什么面什么馅,倒来问我?
婆说:这倒也是,可他怕是迷撞上啥了。
善人说:人说狐仙黄仙猬仙蛇仙会迷撞人,其实世上就是个万迷阵,没有一样不迷撞人的。世人都被鬼迷撞住啦!抱屈的是屈死鬼作祟,生气的是凶鬼作祟,上火的是隐鬼作祟,怨人的是冤鬼作祟,受亏的是日弄鬼作祟,定不住的是无常鬼作祟。此外,好酒的是被酒鬼迷撞住了,好烟的是被烟鬼迷撞住了,好色的是被色鬼迷撞住了。凡是有秉性、有嗜好的,都是被鬼迷撞着啦。三大界分清了,鬼就不迷撞了。
婆说:三大界?这我没听过。
善人说:人是三界生的,天赋的人性,地赋的人命,父母生的身。性界清,没有脾气;心界清,没有私欲;身界清,没有不良嗜好。耍脾气性纲倒,有私欲心纲倒,凌辱人身纲倒,三纲一倒这不都是孽吗,人不用死后下地狱,这不是活着就下了地狱吗?
婆说:善人善人,这我听不懂。
善人却起身就走,说了一句:自己吃饭自己饱,自己罪孽自己了。
婆还在那里立着,琢磨着这怎么个了法呢?一抬头,善人已经走了,善人怎么没给狗尿苔说个什么呀,就走了?!而天布却拿了个碾杆从院门口往过走,走在门口了往里一看,见婆在上房台阶上发愣,说:善人来家说啥啦?婆忙走出院子,还顺手拉闭了门,说:噢天布呀,善人没说啥。天布说:让他在窑上烧瓷货,他倒闲着乱跑!婆说:你也没去窑上?天布说:我这是拿碾杆给牛铃,让他和灶火去搬尸呀!婆说:搬尸,谁死啦?天布说:你不知道呀?州河里发水,把洛镇东关都淹啦,东关外的河堤多高的,水翻过去淹到房的窗台上,坍了好多房,死了好多人。刚才下河湾捎了口信,灶火的小舅子去镇上没了音讯,昨天水退了才发现了尸体,他丈人丈母哭昏在家里,让灶火去搬尸哩。婆说:啊呀,出这事?!他那小舅子前年还来过咱村,排排场场的小伙子呀!那灶火和牛铃就能搬回来?天布说:捎信的那人也去。狗尿苔呢?婆说:在炕上躺着,病了三天啦。天布说:让他也去帮个下手,他真会得病!那我让本来去。天布走过去了,回头又说:你家没白公鸡呀?婆说:哎呀,我家的都是黄的。
婆心里一吃紧,倒不再琢磨善人的话,也把狗尿苔的病放下了。进院回到上房,房里却烟雾腾腾,狗尿苔拿了笤帚舞着,自个呛得鼻涕眼泪都下来。婆以为狗尿苔自己燃了火要驱邪,狗尿苔却说房子里蚊子多,他在熏蚊子的,烟咋总不出屋,要给烟修个路。婆一把夺了笤帚,说有多少蚊子叮你,能叮死你?她给天布遭了谎,今日就静静窝到炕上去,四门不出。婆当下踏灭了柴火,还关了窗子,两人在房里只是咳嗽。
直到了下午,狗尿苔说:婆,我憋得很!
婆说:憋啥呀,憋了放个屁!
狗尿苔说:四天我都没出去啦!
婆说:就在房里!
猫也在房里,猫在玩一只鞋,玩得厌烦了,就趴在那里睡着了。院墙外不时有脚步声,又来脚步声儿,扑腾,扑腾,一听就是迷糊。迷糊在喊:秃子金,让开会哩!秃子金说:没吃饭哩,开毯会?!迷糊说:队长让开会哩,你不去?秃子金说:霸槽回来啦?你不是说霸槽让水冲…r,咋回来啦?!迷糊说:这不是我说的,狗日的八成说的,他盼着霸槽让水冲了哩。狗尿苔就低声对婆说:霸槽回来啦。婆在剪她的纸花儿,说:回来就回来么,你想出去呀?狗尿苔说:我才不出去哩。拿眼看院子里的柿树,柿树顶上还残留了两颗柿子,老鸦竟然没有吃,已经又红又软,它们在馋着狗尿苔,欺负他爬不上那么细的枝儿。猫企图往上爬,爬了一截看见狗尿苔垂头丧气的样子,又爬了下来,而一队蚂蚁却一直爬上了树顶。
婆剪出一大堆五毒,突然想到该剪个太岁吧,但她不清楚怎么个剪,问狗尿苔太岁是个啥模样,狗尿苔没吭气。又问了一声,狗尿苔还是没吭气,她进了卧屋,狗尿苔坐在炕上的窗子前,眼睛睁着,却瓷呆呆的,就拿手在狗尿苔眼前晃,狗尿苔说:搬尸的怕是早都回来了。婆说:我以为你闭住气了?你吓我?!家里是监狱呀囚不住你,出去吧出去吧,天一黑你出去。狗尿苔扑哧给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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