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坍了?塔没有倒。他为自己的担心可笑,塔怎么会被水汽冲撞倒坍呢?!他的脚脖子发痒,低了头去挠,在水里泡过的腿一挠全是一道一道白印。他偶尔抬头又看了一眼塔,可怕的一幕就展现在他的眼前:塔身往下掉砖,掉下一块,又掉下一块,接着是塔的土层,层层的砖都往下掉,越掉越多,越掉越快,好像是塔的中间有炸药点着了,也好像有什么刀在砍着塔,塔就在很短时间里像是风旋起的无数的砖块形成的塔形,蓦地形解了,风散了,扑塌下一堆碎砖头。狗尿苔一下子惊呆了,恐惧得像狼在撵他,他跑过了公路,跑上了从公路通往古炉村的那条土路上。吃了午饭来背浮柴的人挡住了他,问:咋啦,咋啦?狗尿苔说:塔坍啦!塔坍了!来的人抬头看河边,说:你造谣都不会造!狗尿苔说:真的坍了,我眼看着坍了!来人说:你回头看看。狗尿苔回头看了,呀,塔咋还在,还端端地在那儿长着?!来人就说:你中邪啦!啪啪扇了一阵耳光。
狗尿苔很容易中邪的,正中午的,田芽就曾在芦苇园那儿把头往沙堆里钻哩。扇了一阵耳光,狗尿苔的身子像轴儿一样转了一圈。来人说:你现在看见啥了?狗尿苔说:满天星星。又扇了几个耳光,再问:现在呢?狗尿苔说:我日你妈!
狗尿苔算是清醒了。
清醒了的狗尿苔,从此却没了以前的欢实。婆让他三天没出门,撮柱子,跳火堆,三更半夜在门外叫着名字收魂。婆只会这些手段,整治了,狗尿苔仍是霜打了一般,尤其不能见来回,来回在家里给她家的狗洗澡,对他说:狗尿苔,这黑毛怎么能白呢?他觉得好笑,但立即浑身像撒了麦芒一样又扎又痒,就逃跑了。也不能去窑神庙,水皮回来后天布让他去窑神庙看看水皮是不是还去那里,他去了几次,水皮是在,水皮似乎对他好起来,竟然舀了霸槽的那太岁水给他喝,他怎么也不想喝,连看都不愿意看了。婆就跑去请善人,要善人给狗尿苔说病。
善人从山上下来,经过了山门,田芽在和开石说话,田芽说:开石,你大发烧了你知道不?开石说:我哪个大?田芽说:你亲大死了还能发烧?你说是你哪个大?!开石说:知道。田芽说:发烧可能是脖子上那个疖子引起的,疖子能长成那么大,都化脓了,你也不说给治一治?开石说:不就是个疖子么!谁不得病?田芽说:这病可能不是好病,能引起发烧,再不治那么大岁数了,会要命的。开石说:人总是要死的,没个病怎么死?都不死这人多的在世上往哪儿站呀?!田芽说:好好好,开石,有你这狠话,我说的全当放了屁了!田芽气得转身了,开石还在说:你站着说话不腰疼!我给看病?我哪儿有钱,我去偷人抢人呀,谁给我一分二分呀?!一扭头,善人到了面前,有些不好意思,给善人笑了一下。善人说:你大脖子上的那个疖子,我三天前去看过,我给你妈说为啥不早来给我说,已经长得那么大了,就得打针消炎,如果现在又发烧,那要快往镇卫生院去。开石说:这我给锁子说说,这是他要管的事。善人说:你做大儿子的就不管啦?你没钱了,我给你三元钱!善人脱了鞋,鞋里有鞋垫,取了鞋垫,下面放着四元钱,取出了三张,后来又取了一张,交给了开石,起身就走。开石有些不好意思,说:这,这……。又撵了上来,说:这钱我会给你还的。善人说:不用啦,不就四元钱么,有了富不到哪儿去,没了也穷不到哪儿去。开石说:这要还的,一定要还的。你说我把日子咋过成这样了?!老是缺钱,咋样才能不缺钱吗?善人说:你要问这话,你跟我走,我给你说几句。开石就跟着走,善人说:因为你没有学会给予别人,所以老缺钱。开石说:我啥都没有拿啥给予别人呀?善人说:一个人即使没钱,也可以给予呀。开石说:那能给啥?善人说:起码可以给予人五样东西。一颜施,就是微笑处事。二言施,就是多说鼓励赞美和安慰的话。三心施,就是敞开心胸待人诚恳。四眼施,就是用善意的眼光看人对事。五身施,就是以行动帮助他人。开石说:这不是要我虚伪吗?朱大柜之所以进了一回学习班,又进了一回学习班,他就是……。善人站住脚,看着开石,看了一会儿,说:你们革命造反的事不要给我说,说了我也不懂。好了,狗尿苔他婆让我给狗尿苔说病哩,我得去啦。开石就不跟了,说:狗尿苔病了,他还有病?
善人就进了狗尿苔家住的那个巷子,还想着开石,突然哈哈地笑起来,直到狗尿苔家院门口了,笑声还没歇。狗尿苔刚在院子里喂鸡,一见善人进来,忙喊:婆!婆!善人一把将他拉住,说:真是开石说的,狗尿苔还会有病?好好的么!婆从厨房出来,赶紧迎善人到了上房,让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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