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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危疲惫地说:“如果我去了没回来,你就去我家二楼把书房的门撬了,材料我放在那里——”
“你明知刘雁戈恨你入骨,就算你去了,也未必保得了孙警官安全。我们可以外部突击,把握得当孙警官不一定……”
“他不会让我死的,因为刘雁戈根本没想过让阿谨回来。”楚危向着不远处的废弃工厂望去,似乎如此,他就能透过老旧的门墙看见他所爱的人。
“干!你这是活脱找罪受!”
“无所谓……我等不及了。”楚危无奈地拿手抚了抚额头,“反正……已经没有再错过的机会了。”
*
楚危还记得的自己当年之所以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小镇地处边地,又恰恰是适宜罂粟的生长的地方,自然不时有许多走私团体触出没,以刘雁戈父亲为首脑的红花会就是其中之一。而又由于某些原因,刘雁戈留在小镇上居住,他与孙谨行同龄,楚危虽然与他相见两生厌,但却并没有阻止他和孙远桥玩耍。而变故就发生在孙远桥十六岁生辰那天,当时他们相约到老工厂庆生,并且在那里遭到了伏击。不久之后,工厂就起了大火。
而在那一片枪声、烈焰之中,他凭着一声阿哥开始了他一生的噩梦。
——他救出了身为罪魁祸首的刘雁戈,却把孙远桥留在了烈焰滔天的工厂。
这个认知让楚危崩溃,他甚至无法想象留在工厂里的孙远桥会变成什么模样。掉进深渊的感觉并不好受,心像被凌冽的寒风切割得面目全非,寒意透骨,让楚危在如火的夏日下,浑身冰凉。
有人说养成一个习惯只需要三个月,但改变一个习惯却需要一辈子。当爱情已经成为楚危的一种习惯,他就无法割舍。更何况孙远桥对楚危的意义,不单单是习惯,更像是他赖以生存的氧气。
没有了氧气,他要怎么活?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楚危开始日以继夜地寻找,然而每一次都无功而返。少年的存在于那时的他而言,更像是一场美到极致的梦。但梦总是要醒的,老工厂的一把火……不就把顷刻间让这个梦土崩瓦解。
即使双腿再也无法行走,楚危也依旧能温和从容的笑,但无论笑得有多好看,心里也快要烂透。
楚危是个好猎手,他能布下天罗地网将刘雁戈一步一步引入陷阱,但同时也是一头走到陌路的野兽。他想死,怕孙远桥找不着回家的路;他想活,却又觉得生无可恋。
希望难以拯救,绝望如影随形。
生死他都无法抉择,只能苟延残喘。而往事的潮水从不会消退,一日一日,越来越深的思念压得他几乎窒息。
美好的、可爱的、天真的、残酷的少年,只在回忆里出现,而回到现实,只有虚无。
在七年后,他再遇孙远桥,却已经快记不起怎样呼吸。而此时的阿谨,已恨他入骨,而他……甚至无从解释。
楚危不厌其烦的循环着播放器中孙远桥所说的每一句话,心口像被扎上了一把把尖刀,痛得他无法挂上虚假的微笑。
他们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在他以为他的珍宝终于回到他的身边,终于不用被往事束缚、绝望相随的时候,他们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他从来没去奢求过孙远桥的爱情,身体的残缺让他甚至不敢出现在孙远桥面前,只敢在夜色的遮掩下偷偷地看他一会。只求在孙远桥记忆里的他永远如初,让他记得一点自己的好,好等到一天,他们都垂垂老矣,白发苍苍,想起对方却依旧能相视一笑。
而不是让孙远桥记得如今自己……这副干枯可怖的模样。
痛苦仿佛没有尽头,在楚危根本没有准备的时候,他的天幕开始崩塌,山川开始龟裂,刘雁戈把一切都摊开到了孙远桥面前。
所有的该与不该,孙远桥都知道了。
最后的枪响
楚危最终还是出现在了工厂里。
工厂不大,但也不小,因为当年那场大火,墙壁颜色斑驳深浅,尽是乌黑,他缓慢地移动着轮椅,出现在刘雁戈视线范围内,像是出征的战神,容色冷静,一身骄傲,看向刘雁戈的目光冰冷无情。
楚危道:“放他走,我任你处置。”
刘雁戈笑得灿烂:“哟,我的楚哥呀!我哪敢处置您啊?论手段,我是一辈子望尘莫及,而要比忍功,你比谁都能忍。就算让你去送死,只要你的宝贝阿谨活着——你肯定是眼睛也不眨一下就去死了,楚哥,为一个男人做到这种地步……你不觉得贱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