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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热妮娅和莉莉娅的房间,脱下夹克放在桌上,开始在书和练习本里翻来翻去。我站在走廊里,咬着指甲,表面平静地看着搜查的过程,把对这帮人的愤怒与憎厌埋藏在心里。
他们的脸恶心得要命,第一个走进来的那个人穿着军大衣,长着金发和叫人不寒而栗的灰眼睛,他微笑的时候,薄薄的嘴唇微微下扯,这让他的脸看上去很不舒服。第二个穿着夹克比他矮些的人应该是个犹太人,留着削短的黑发,典型的犹太鼻子和棕色的小眼睛。他的脸上透着亮堂的粉色,剃掉的胡须还留有清晰的轮廓,皮肤好光。长得真可笑。
我走进房间,坐在床上,还在咬着手指甲,并努力止住腿的颤抖。突然,我听到姐姐们的声音,就跳起来冲到走廊。姐姐们回来了,她们相当镇定地脱下了外套。妈妈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们:“饿了的话就去吃点儿东西,厨房里有面包。”我们都过去了,热妮娅和莉莉娅吃面包喝茶的时候,我告诉她们发生了什么。
警觉占据了内心,我的腿抖得更厉害了。那些人的搜查还在继续。莉莉娅坐下来开始画漫画。热妮娅随便拿起一本书看,我坐在她身边,先看了看那个矮小的犹太人,再看了下门卫,然后瞧瞧莉莉娅,又注视着坐在椅子上、脸色苍白的妈妈。
我们对那个士兵的每一句评价都小心翼翼,陪着笑脸回答。比如,他拿出储钱罐,笑笑说:“我猜里面有不少积蓄吧?”
“是不少。”妈妈赶忙回答。
“用刀撬就能拿出来。”热妮娅脱口而出,声音里有一丝讥讽与嘲笑。当士兵在书架上的旧纸堆里搜东西的时候,热妮娅说:“你的手一定被弄脏了。”
“嗯,是有点儿脏。”
“你们下次来搜查,应该提前通知。”
“好吧,下次我们会通知的。”
“那我们就会撒更多的灰上去。”妈妈用极轻的声音嘀咕。
时间过得很慢。莉莉娅担心她的日记被查,当我猛然想起自己的日记本里写了什么时——就比她更担心了,我害怕极了。那个士兵去我的房间时,我紧张得简直快受不了了。我们三个待在房间里,门大开着。一个沿着走廊踱步的红军长官探头进来微笑着看看我们。不久,第二个搜查者也进了我的房间。爸爸在走廊里来回踱步。
“他这辈子一直这样。”热妮娅说。
“你说谁?爸爸吗?”
“是的,这样子怪有意思的。”
金发军官搜完了房间,就去了走廊。他不戴帽子了,露出了浓密曲卷的头发。他打开放毛巾的橱柜,腰都没有弯,用脚踢开又脏又旧的鞋子。然后打开盖子,去搜一只大箱子,箱子里的东西不是特别干净,他转身对妈妈说:“请把这里打扫一下。”
“这可不是我份内的事,”妈妈顶了他一句。门卫开始把脏脏的毡靴往外提。
我们都聚在走廊里,带着讽刺的微笑关注着搜查者的行动。搜查结束后,所有人(除了我们姐妹三个)都到了妈妈的房间里。我在那扇门前来回地走,想把听到的只言片语重新组成对话。大约3点,他们的谈话快要结束的时候,我们都紧张地坐在床上,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带走爸爸。时间过得异常地慢,爸爸的房间里安静得要命。后来传来了脚步声,只见五个不速之客都从妈妈的房间里出来到了走廊。
“再见!”
“欢迎再来。”
他们大笑,摔上了门。
“万岁!一切平安。”
早上我太想把发生过的一切告诉伊琳娜了,在快下课时,我才完全放松下来。
监视与警方搜查是20世纪20年代至30年代间俄国社会生活的正常组成部分。一系列的逮捕、驱逐和死刑都始于20世纪30年代。内务人民委员会首先把矛头对准了富农(拥有土地所有权的富有农民),接着是经济人(买卖人或商人)、神职人员及资产阶级专家。尼娜父亲因为反革命的身份而成了头号目标。为了找到如日记、信件或者反动报刊等犯罪证据,警方的突袭搜查变得司空见惯,并常常在晚上进行。紧随搜查之后的往往是逮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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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2年11月5日
今天,他们像赶畜生那样把我们赶出去*,这让我气愤到了极点,也觉得更为无助了。在空气潮湿、光线阴暗的秋天,走在冰冷泛灰的路上,时不时停下来跺脚取暖时,我在心里暗暗怀疑这样的政权,讨厌他们对外国人和其他人所说的谎言和自我吹嘘……那难听刺耳的集体合唱让我直皱眉头。我是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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