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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头进来,必要叱责:“文杏她们竟是死了不成?我去太太那里一会儿,她们竟也不能服侍!”
“原没什么事,不必叫嚷,就是旁人瞧见了倒不像那么一回事。”宝钗摆摆手,拿了帕子拭去泪痕,又道:“原是昨儿我不曾睡好,三妹妹四妹妹又来谢我,倒是应承了一阵。待她们走了,我便有几分迷迷瞪瞪,怕是睡迷了,也不知做了什么梦,醒来便觉伤心,这哭了一场倒是好过了些。一件小事,吵嚷出来,倒似我与三妹妹她们生了嫌隙。”
莺儿方止住话端,见宝钗神态如故,虽则心里疑惑,却也不敢再说什么,忙将那匣子打开,笑着道:“姑娘,这是太太那里新得的,说是与姑娘插戴。”里头自是是一色鲜亮的各色钗环簪钏等物,俱是用各色宝石斟酌所制,难得新雅里透着一二分素净。
宝钗看着摇了摇头,却也说不得什么,只叹道:“倒又累得妈她十分劳心。”旁话再没一个字多,心里却不免伤感——为着自己与贾家的婚事,母亲实费了十二分的心力,只她如此,老太太那边未必点头,就是宝玉,也未必真如她所想那般。
想到此处,宝钗目光微微有些暗淡,手指轻轻一点,落在一枚金簪上头,心思却不知飞到什么地方去了:宝玉、宝玉他……
贾宝玉他正自白着脸,低头束手立在下头,听贾政的吩咐:“如今你年岁渐长,也是要成家立业的人了,却不知读书上进!也是我不教养之故。现在想来,却是自误误人,此时不教养,更待何时?就是王事俗务繁忙,也须寻出时辰才是。从今而后,每日从老太太那里回来,便往我书房里读书。”
这等吩咐,不啻于晴天霹雳,将个贾宝玉劈得面皮青白,肝胆俱裂,半日且回不过神来,口里不过唯唯诺诺罢了。贾政见他如此,原要发怒,只想到先前往贾母处请示,她虽不曾拦阻,却是再三不许惊吓着。这一番思量,他方压下斥责,沉着脸道:“你还有旁话?没有就下去,明日起便要仔细!”
宝玉这方浑浑噩噩离去,又寻贾母,虽得了温言劝慰,道是再无妨碍云云,他却实有几分惊慌的。不曾想,头几回过去,虽则在贾政跟前读书,也是受了训斥,却不似旧日那般严苛。
由此,宝玉虽是心里犹自惊魂未定,又是学得八股等事,他到底也忍了下来。只他心内自来不爱这些个东西,严压之下不得已为之,心里实在煎熬,又是读书费神,不出一个月竟就瘦了许多。
贾母看在眼里,哪里舍得,立时寻了贾政来问。不想两人才说了半晌话,外头就有下人匆忙回报,
第一百七十一章 宦官索贿贾府失声
却说来的并非甚大太监,原是小黄门,因而并不曾摆香案启中门跪接旨意。外头门吏进来,先报与贾赦、贾政、贾琏三处,不想贾政在贾母这里,贾赦、贾琏父子就自先过去应酬,方知道因贤德妃贾元春这两日忽而病重,又有旧例,方使了个小黄门过来打个招呼,请贾母、王夫人早两日入宫探视。
闻说这等消息,贾赦、贾琏父子皆是吃了一惊,又忙取了上上等的谢银打发这小太监,转头就使人报与贾母、贾政。由此一来,阖家上下人等知道的,心中俱是惶惶不安,倒是贾母心里明白,又令人请了贾珍过来商量,却也无从区处:自来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谁能强争了?
王夫人见着众人皆无言语,不觉珠泪滚滚,哭道:“这好好的,娘娘怎么就病重了?也不知是个什么病症,好叫我悬心!”她母女连心,如此啼哭旁人也说不得什么。
只这原就不是好事,她再一哭,屋子里登时越发沉凝下来。
还是那贾珍本自隔了一层的,又是知道些世情的,因道:“老太太,如今诸事不明,许是娘娘病了一阵,又在宫中寂寞,不免有些灰心,方有这么一番话。未必真情就是那般。横竖后日便能入宫探视,彼时一见便知,何必如今伤心,倒显得不是我们这等人家该有的礼数。”
这话确有一番道理。
贾政虽是伤心,到底外头也是经历过的,原不过因父女之情遮了眼,此时心神一震,竟回转过来,不免点头称是,又道:“自来伤春悲秋,时气所致。加之娘娘一时病了,心有所感也是常情。”
如此说了一番,王夫人也心里振奋了三分,又觉再哭竟是咒着元春,忙收声拭泪,声音稍有暗哑,神态比之先前却好了五分,口里连连道:“必是如此!必是如此!”贾母看她一眼,方点头道:“你们说的在理,娘娘自小康健,又是有大福气的人,一时小病罢了。明儿我们入宫探视,好好劝慰一番,自然也就病愈好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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