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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笙儿吓傻了眼,小心翼翼喂些汤羹,却俱被他连呛带咳地吐出来。最后看到大夫留下几句,摇头离去的表情,忽然间,笙儿止住呼吸,仿佛整个世界,都已坍塌毁灭了。
而安逢然虚弱地躺在床上,眼神怔怔地望着花纹床顶,那时唇角,却含着淡淡欢喜。最后吐出一句:“不要说”
换来笙儿的一阵痛哭长跪。
情况就是这样时好时坏,然而安逢然恍若未觉一般,反倒显得格外平静。每隔不久,就能收到慕半依的书信,说着她在那边的情况,店铺生意怎么地慢慢恢复平稳,怎么地去给那些达官贵人登门道歉,自己设计出的衣服又怎么夺得他们满意。以及每回信中都不忘提起的,对他的关怀叮嘱。
安逢然微微笑着,手中的一封封信笺,宛若珍宝般,几乎时时刻刻都在看,亦如看了千百遍。
半个月过后,慕半依写信说南源州的情况已经处理妥当,官道也已重新经过修葺,马上就要与柏叔返回国都。
终于,要回来了啊
安逢然欣喜地想着。
*
经过连日煎熬,身体状况竟逐渐变得稳定好转,甚至还能下床走动了。
他不再让笙儿喂食进药,而是自己主动到桌前用膳,好像要尽快恢复着什么。看着那满心期盼的表情,笙儿脸上却无半分喜意,没人知道每个夜晚,自己都会在他入睡后低声哭泣。
枝叶落尽,霜沾窗纸,指尖抚过信笺,在空气里留下思念的温度。终于,盼到他们回来的那日。
一大清早,安逢然就已梳洗完毕。白裘披身,纤尘不染。乌黑长发以缎带束住,余下丝缕垂散肩后。整个人坐在桌前,就宛若一具精致易碎的白雪玉雕。
似乎有些激动紧张,袖中一双手总在轻微颤抖,他不时望向窗外,雪花正宁静而无声地飘落,渐渐遮朦了风景。
“又下雪了”笙儿叹气,替对方紧了紧襟处绳绦,凑近时,感觉那怀中手炉正暖,才放下心。
“笙儿。”不知想起什么,安逢然淡淡开口,“帮我把镜子拿来。”
笙儿一愣,病了这么久,还从未见他照过镜子。瞧着那张苍白如纸的脸庞,自己都有不忍。
他在旁踌躇,安逢然不禁催促一句:“快”
笙儿抿唇,只好从内室取来一面纹饰铜镜。
安逢然握住镜柄,更显得手腕细瘦无骨,脆弱近乎不堪一折。他开始端详起镜中的自己,入目时,即看到一张瘦削憔悴,没有半分生气的脸。肌色白得扎眼惊心,快要透明碎化了一般。乌发顺耳侧蜿蜒垂下,亦如鲜明的墨绘印在肌肤上,只衬着一脸的虚弱惨然。
安逢然呆呆看着,就像看着一个苍白僵凉的人偶,纵使心里早有准备,但此刻望入,却似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这,就是现在的自己吗
右腕突然有些不稳,连带铜镜一起摇晃。
他垂落眼帘,遮住睫下一片悲凉碎乱的光影,尔后,声音平静到听不出情绪:“笙儿,去拿些脂粉来吧”
“公子”笙儿错愕出声。
安逢然眉角处变得松缓,倒像展开一痕轻淡的笑,映着窗外雪光,虚弱渺然已呈不真实:“去拿吧”说完,重新举起镜子,伸手抚了下毫无血色的唇。
这番样子,终于让笙儿忍不住,跪在他身旁恳求:“公子,求求你,不如,不如就把事情告诉给慕姑娘吧!”
安逢然凝视镜中的目光一滞,忽然斜睨过去:“忘记我说过的话了?”眼神不见往昔忧色,竟是令人意外的空洞与幽冷。
笙儿一愣,转而悲伤欲泣:“难道真的要”
安逢然收回视线,仿佛想到什么美好画面,这一刻笑得温柔至极,竟使脸上泛起淡淡的薄红光晕:“我至少至少要见她一面。看到她平安无恙,才可放心。”
想到这个结果,笙儿眼眶里已含泪水,心中悲恸的情绪顿时化成了愤怨不平:“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老天爷如此不公平!”
他的公子从来只会为他人着想,有人遇难定会施加帮助,连那些流浪的猫狗看了都会伤心难过,这样一个心性纯良的人,老天爷,你怎可忍得啊!
他悲愤哭嚷时,安逢然却回想起曾经,在花月夜景下,她安慰自己的一句——
“逢然,天下没有完美的人。如果你太过完美了,老天总会从你身上夺走一样东西。”
夺走一样东西吗?
安逢然闷闷咳了一声,对笙儿道:“那几名家仆,都已吩咐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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