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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享福了,都不知道来接济下我,我好歹还是你奶奶吧。”
苏禾刚弯腰去拿热水壶,听到这句就忍不住觉得好笑,会有父亲去世就把孙女看成负担,把孙女扔在外面半年不管不顾,并且任由她舅父舅母对她拳打脚踢的奶奶么
她只是个只会为自己着想的人而已,她自私,冷血,怎么还能如此无耻
她笑了笑,拿了热水壶就往门口走。
“还是这副死样子。”老人骂了一句。
苏禾顿了顿,左手死死地握着热水壶柄,强忍着,不理会她,径直往前走。
“还没吃饭吧。”
猝不及防的一句,让苏禾忽然滞了下。
“跟以前一样,一有事就不吃饭。”老人没有看她,目光不知道放在那里,浑浊的目中似乎有了湿意,毕竟十年了,十年前的苏禾还是个总穿着校服的初中生,不爱说话,不爱笑,畏畏缩缩的。这个孩子,从小就这样,什么都不敢跟别人争,做什么都怕人不高兴。
可现在已经长大了,成大姑娘了,有脾气了。
“还是跟以前一样瘦,进了有钱人家,就不知道多捞点好吃的”
她想说的可能不是这个意思,可话到嘴边,说出口的,却只有这么几句。
在苏禾眼中她是自私而且死不悔改的老太太,她也习惯于如此了,又何必说什么假惺惺的负罪的话,让人同情呢
这个脸,她丢不起。
所以,这一夜,苏禾从给她打完水到离开之前,她偷偷藏起来,放在枕边焐热的苹果始终是没有拿出来给她。
连夜赶来的,没待一个时辰就走。
苏禾拎着包出了医院,抬头看了下天空。
天空开阔而又明朗,没有星辰,只有一轮残月高高挂着。她深深呼出一口气,低着头快步走着,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变得空阔些。
到马路边,拦计程车,来来往往的车子让她感到一阵心烦。
等到终于上了车,她看着外面过去的一盏盏路灯,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竟不知什么时候流了泪。
窗外漆黑一片,唯有几盏路灯,点缀着孤独的深夜。
寂静的楼到底下,一阵车子发动的声音,接着,就只剩下轻微的脚步声,踩踏在楼梯上。
金属门被打开,发出吱呀的声音,然后“嘭”的一声被重重阖上。
她扔了包包,张开手臂把自己扔在床上。
像是浑身被抽空了一般,眼眶酸酸的,只想蒙头大睡一场。
床头灯在这冬日散发着幽暗的光,空荡荡的房间里,晚风击打着窗户发出沙沙的声音。她终于绷不住,像当年那个无助的小女孩儿一样,肆无忌惮地哭了出来。
慢性胃炎,急需做胃切除手术。
几年前就查出了,却一直拖到了现在。
手术成功几率很大,可对她这个年龄的人来说,做胃切除手术实在是万不得已。
余下的,医生没再说下去。
而医生通常是有十分说五分
苏禾不敢再想下去。
寂静的空间,只有隐忍着的哽咽声。
十年前,在离开那个家之后,苏禾迅速割断了和那边的联系,进了宋家。
那个时候,她的事情几乎成了整个小区最为津津乐道的事情。
家具厂厂长不幸遭遇建筑崩塌事故,苏家人倾家荡产为苏健治疗,最终治疗无效,几个月后离世。而苏家唯一的女儿,在厂长去世之后被有钱人家收养,才半年就果断离开了苏家。
当年小区里所有人,一提到苏健都会同情可惜,而一提到苏禾,就是嗤之以鼻。
苏厂长辛辛苦苦把女儿拉扯大,他一死,女儿就迫不及待背祖忘宗,怎么不让人咬牙切齿,冷眼相对
所以,苏禾离开苏家的时候,几乎是落荒而逃的。
十六岁,对人情世故经历的多了,又怎会不知道那些人的眼神,表情,所表现出的鄙夷还有不屑
那天的阳光特别强烈,几乎要冲破周遭的积雪,而苏禾只是抑制不住地浑身发抖。
黑色的汽车从所有不屑的目光中冲了出去,渐渐消失在人们眼中,而坐在车子后座,紧紧抱着书包的女孩儿,除了她的姓氏以外,身上没有一件东西可以用来纪念。
☆、第十九回:像是场闹剧(1)
时间如沙漏流淌一般,一分分滑过。
她以为自己今夜不会睡得着,可最终还是沉沉睡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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