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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雷说,可蓝帕尔的脚是为我丢的,你怎么转不过弯呢。不行,我得去找他一次。
秦小红说,要去你去,我不去。
张雷说,一起去吧,别让我失去一个很好的朋友。
秦小红看着丈夫,他好像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秋香跟着蓝帕尔来到马路对面,她不知道蓝帕尔要给她看什么。小店已经打烊了,蓝帕尔领着她从边门进去,从货框的底架拉出一个长方形的铁皮箱子,把锁打开,秋香的眼光向里张望,她看见的是一根干枯的骨头。
蓝帕尔说,这是我的左腿。
因为害怕,秋香的脸变得煞白,她紧张地说,你让我看这干什么?
蓝帕尔说,我准备讨你做老婆。
秋香说,你疯了。
蓝帕尔说,你上次不是说要嫁给我吗?
秋香说,我是说着玩的,我和别的男人也这样说。
蓝帕尔说,你反悔了。
秋香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一个乡下女人,你知道我还……你会要我吗?
蓝帕尔说,可你身体健康,能给我生个儿子。
秋香说,你不嫌弃我……
蓝帕尔说,我嫌弃,但我现在需要一个女人,一个四肢健全的女人,一个漂亮的女人。秋香,你很漂亮。
秋香说,你在取笑我。
蓝帕尔说,今晚你到我家去过夜吧。
秋香说,算什么呢?
蓝帕尔说,不算什么,在你没有答应嫁给我之前,我还是会付钱给你的,一分钱也不会少。
蓝帕尔说着重新把那只铁皮箱子放回原处,然后去开门准备回家。可是门外却站着两个人,那是躲避不及的张雷夫妇。
张雷说,我们刚送走白玫,看你这边灯好像还亮着,想过来和你碰一下头。
蓝帕尔说,今天的事我很失态,但我还是要感谢你们,你们让我了解了我自己的处境。秋香,我们回家吧。
4
张雷和蓝帕尔曾是劳动局第三技校的学生,他们是一对好朋友。除此之外,他们还住在同一个居委会的同一幢楼。
在他们读技校二年级的那年夏天,发生了一起车祸,事件的起因是他们横穿马路去追两个漂亮女生。张雷在前面,蓝帕尔在后面,由于注意力集中在女生身上,张雷差点被一辆邮车撞倒,蓝帕尔急忙去拉他,却被反方向的另一辆汽车撞翻在地。
蓝帕尔醒来后曾让张雷做过一件事: 从医院处理室偷回被锯下的左腿。张雷按照蓝帕尔的要求把偷来的腿藏好,等蓝帕尔出院后交给了他。
这是一条腐烂的下肢,后来肉消失了,变成了一根干枯的骨头。
我是从一个叫秋香的*那里知道这件事的,秋香说她差点嫁给那个失去了左腿的男人,但是在最后关头她反悔了。
我问她为什么放弃这个从良的机会。
秋香笑着摇摇头。随即她把头放在我的腿上说,你知道他为什么叫帕尔吗?因为那是π的谐音,我读书的时候是数学课代表,现在我还能背出圆周率呢!不信?我现在就背给你听,3.1415926……
写于1998年6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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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跟鞋(1)
在整个事件发生的过程中,老鲁自始至终带着醉意。他本不是那种能同杜康亲近的人,但他今天确实喝了不少酒。这是有前提的,像老鲁这样平时很少喝酒的人,只有在两类情绪下才会把自己灌得迷迷糊糊: 快乐或者哀伤。
现在老鲁的神态告诉我们,他正在遭受着某种煎熬,他的心里很不痛快,他喝酒的速度很快,一杯连着一杯,好像有什么人暗中要跟他抢似的。其实屋里只有他一个人,谁也不会夺他碗里的酒喝。喝着喝着,老鲁就开始哭起来了。老鲁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哭过了,上回哭,是因为他的妻子被车子撞死了,眼睛一眨,他鳏居已有四年。孤独使他的头发过早变白,也使他成为一个沉默寡语的人。上班下班,两点一线,唯一的爱好是养几只虎皮画眉,清晨在街心花园里嬉鸟是他每天必须要做的事情,兴致好的时候他还会清吟两段邵派沪剧,他的唱腔谈不上字正腔圆,但和他一块嬉鸟的街坊们并不理会,依然会喝上几声彩。
此刻,老鲁的哭泣声从餐桌旁扩散开来,把屋子的每个空间塞满,他哭得非常伤心,以至于不能控制脸部肌肉的变形。他泪流满面的样子很不好看,嘴角咧得非常夸张,和受委屈的小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