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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鸡的地方再过去,村舍便到尽头了,一条弧形的窄轨铁路的路基,伸到远方的森林中去。奇怪的是,在这条路基的斜坡上,开的花和周围的完全不同。哪里也没有象在太阳晒热了的窄轨旁边那样的菊苣丛。
窄轨铁路的路基那边,长着小松林,象走不过去的栏栅似的。但只是从远处看来小松林好象走不过去。总是可以挤过去的,不过,小松林的松针会刺痛你们,在手指头上弄上松脂的粘搭搭的污点。
在小松林之间的沙土地上,长着很高的枯干的草。草茎的中间是灰白色,头上是深绿色。这种草刺手。这里还有很多黄色的、手指碰上沙沙响的、有鳞的鼠面草和有香味的白石竹,石竹的蓬松的花办上有浅红色的斑点。松林下面则满是一种带浆的菌子。根茎上粘满了干净的白沙子。
小松林过去便是高大的松林。松林的边缘上有一条蔓草丛生的小路。
在第一棵枝叉繁多的松林下躺一会,在穿过透不过气的小密林之后休息一下,是很舒服的。面朝天躺着,透过薄薄的衬衫威觉一下凉爽的泥土,望望天。说不定甚至会睡着了,因为边缘发光的白云会催人入睡。
有一个很好的字眼“困倦”。近来我们完全忘记了这个字,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连说出这个字来都觉得不好意思了。没有别的字眼能更好地形容那种当你躺在清晨的温暖的林中,望着无穷尽的白云时,所感到的平静的、微微有点睡意的心情的了。白云生自碧蓝色的远处,而不断地飘向不知何方。
当我躺在这样的林边时,我常常想起布留索夫的诗来:
……作一个自由的、孤独的人,
在无垠的大地的庄严的静寂之中
走自己的自由的宽广的路,
没有未来,没有过去。
摘下罂粟样的瞬息即谢的花朵,
吸收象初恋一般的阳光,
倒下,死去,浸入黑暗之中
没有一次又一次复活的苦痛的欢乐……
在这首诗中虽然提到死,但却包含着那么多的生,使你只愿意这样久久地躺着、想着、看着天,再也不要别的。
蔓草纵横的小路,穿过古老的松林。松林长在许多沙丘上,沙丘此起彼伏,好象海浪。这些沙丘是冰河冲积的残余。沙丘顶上开着许多风铃草,而在洼地上滋生着一片羊齿。羊齿叶子的背面长满了芽孢,好象浅红色的粉末。
在小丘上的森林很明朗。森林里可以看出去很远,充满了阳光。
这座森林是一长条,不太宽(至多二公里),森林过去是沙土平原,长着一片庄稼,已经熟稔,时时闪闪灼灼,微风吹过,翻成波浪。这块平原过去是一望无边的苍郁的松林。
在平原上飘着特别松软的白云。也许是因为天空辽阔才有这样的感觉。
要横穿平原,必须走过庄稼之间牛蒡杂生的阡陌。陌上有些地方,挺拔的风铃草整片整片地现出蓝色。
现在我的心里所想的还都不过是森林的入口处。待进去后,便好象走进一个阴影幢幢的大教堂里一样。一开始得顺着池塘旁的森林小路走去,池塘里生满了好象鲜绿色的硬毛毡一样的浮萍。假如在池塘旁边逗留一下,便可以听见轻轻的嘴巴的吧嗒声——这是鲫鱼在水底吃草。
然后是一块不大的潮湿的白桦树林,长着象绿玉色天鹅绒一样发光的苍苔。那里总有一股去年秋天留在地上的烂叶子的气味。
小白桦树林过去有一个地方,每想起这个地方来,心就收紧了。
(这些我都是躺在卡车里想的。深夜时分。从拉兹捷里纳亚方面时时传来轰隆的爆炸声——那里正在轰炸。爆炸停下来的时候,可以听见蝉的羞羞答答的聒噪声——它们为爆炸声所惊,暂时低声聒噪着。浅蓝色的星星,象曳光弹一样,在头上掠过。我突然发现自己不自主地在目送着它,并且细听着:它什么时候爆炸?但是星星并不爆炸,而是默默地消失在大地上。从这儿到那个熟习的小白桦树林、到那些庄严的森林、到那个总是令人心头紧缩的地方该有多么远啊!那里现在也是夜,但是静静的夜,星星发出熊熊的火焰,没有汽油味和火药气,或者应该说“爆炸”气,而有在森林湖泊里不流去的深水的气味和杜松的松针的气味。)
令人心头紧缩的地方是个什么地方呢?是一个最不出色、最普通的地方。小白桦树林过去,路陡然登上沙崖。潮湿的洼地留在后面了,但微风偶尔把这些洼地的含碘的气息吹到这里,吹到干燥的炎热的森林里来。
在小丘上有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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