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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人们随风摆动。
但这是奇风。
成为国民公会之一员,就是成为大洋中的一个波浪。大人物更是如此。推动力来自上天。国民公会中有一种意志,它是所有人的意志,又不属于任何人。这个意志是一种思想,一种无法驾驭的巨大思想,它在上空的暗处吹动。我们称它为革命。当这个思想经过时,有人被压倒,有人被抬起,有人像泡沫一样被吹走,有人撞到礁石上粉身碎骨。
这个思想知道自己去哪里,而且推着深渊前行。将革命归之于人,就等于将潮汐归之于波浪。
革命是无名氏的行动。你可以说它好或环,这要看你期望的是未来还是过去,但是你必须让做它的人去做。革命似乎是大事件和大人物相互结合而成的共同事业,其实不然,它只是事件的结果。事件在花费,付钱的是人;事件在口授,签名的是人。七月十四日签名的是卡米耶·戴穆兰,八月十日签名的是丹东,九月二日签名的是马拉,九月二十一日签名的是格雷瓜尔,一月二十一日签名的是罗伯斯比尔。然而,戴穆兰、丹东、马拉、格雷瓜尔、罗伯斯比尔不过是记录员。这些巨大卷页的非凡而阴森的撰稿人有一个名字,神,有一个面具,命运。罗伯斯比尔是信仰神的,当然!
革命是内在现象的一种表现形式,这现象从四面挤压我们,我们称之为必然性。
面对这种令人不解的、错综复杂的善行与痛苦,历史提出了:为什么?
因为。这是一无所知者的回答,也是无所不知者的回答。
在这些既蹂躏文明又使之复苏的灾难性关口前,很难对细节作出判断。根据结果来责怪或赞扬人,就好比根据总数来责怪或赞扬数字。该来的一定来,该刮的风一定刮。
这种劲风不会破坏永恒的宁静。真理与公正始终在革命的上方,宛如风暴之上的星空。
(十二)
这就是巨大的国民公会;它好比是人类在四面黑暗的袭击下所维护的营地;它好比是被包围的思想大军在黑夜里发出的火光;它好比是深渊峭壁上一座巨大的精神营地。
历史上没有任何东西能与它相比,它既是议会又是群氓,既是正式选举会议又是十字街头,既是权威机关又是平民大众,既是法庭又是被告。
国民公会始终随风而倒,但这风出自人民之四,它是神的气息。
八十年后的今天,每当国民公会出现在人们脑海中时,无论是历史学家还是哲学家,都会停下来沉思。这些巨大的影子所到之处不可能不引起人们的注意。
二 幕后的马拉
正如他对西蒙娜·埃弗拉尔所说,在孔雀街会谈的第二天,马拉就来到了国民公会。
国民公会里有一位马拉派侯爵,路易·德·蒙托,他后来赠送国民公会一座顶上有马拉胸像的十进制座钟。
马拉进来时,夏博刚刚走近蒙托,说道:
“前贵族……”
蒙托抬起眼睛:
“为什么叫我前贵族?”
“因为你就是前贵族。”
“我?”
“你不是侯爵吗?”
“从来不是。”
“呵?”
“我父亲当兵,我祖父是织布工人。”
“你胡说些什么呀,蒙托?”
“我不姓蒙托。”
“那你姓什么?”
“我姓马里邦。”
“其实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夏博说,接着又从牙缝中漏出一句话,“谁都抢着说自己不是候爵。”
马拉在左边的走道上站住了,瞧着蒙托和夏博。
马拉每次来都引起喧哗,但离他很远,离他近的人们则默不作声。马拉不在乎,他蔑视“沼泽里的呱呱叫声”。
在下排阴暗的座位上,瓦兹省的库佩、普目内尔、维拉尔(主教,后来是法兰西学院院土)、布特鲁、佩蒂、普莱复水、博内、蒂博多、瓦尔德吕什都相互指着马拉。
“瞧,马拉!”
“他没生病?”
“是生病了,瞧他穿着睡饱。”
“睡袍?”
“可不是!”
“他这人为所欲为。”
“竟敢穿着睡袍来国民公会?”
“他不是戴着桂冠来过吗?当然可以穿睡抱来了。”
“脸是铜色,牙齿是铜绿色。”
“睡袍像是新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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