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措经费,请厨师,粉刷房屋,他都要操心,亏了有个能干的黄子美,跑前跑后,也亏了徐申如老先生与儿子尽释前嫌,慷慨解囊,这个由周末聚餐会衍化而来的新月社,才不至于胎死腹中。
“好漂亮哟!”林徽因福建风味的京腔活泼得如一泓春水。
“让林小姐夸奖可不容易呀!”徐志摩饶有兴味地笑笑,给林徽因搬过一把椅子。
林徽因没有坐下来,她兴奋地绕着大厅走了一圈儿,又到院子里去看那藤萝,惊奇地叫着:“志摩,你看,这藤萝出新叶啦,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一串一串的紫花开出来,那时这小院就更美啦。”
志摩的眼睛也放出光来:“新月社就像这藤萝一样,有新叶就会有花朵,看上去那么纤弱,可它却是生长着的,咱们的新月也会有圆满的一天,你说是吗?”
林徽因欣然地点了点头。
“就凭咱们这一班儿爱做梦的人,凭咱们那点子不服输的傻气,什么事干不成!当年萧伯纳、卫伯夫妇合在一起,在文化艺术界,就开出一条新道。新月、新月,难道我们这新月是用纸板剪成的吗?”
徽因不无感触地说:“把树栽到一块,才容易长高啊!”
“我们有许多大事要干,我们要排戏,要办刊物,要在中国培养一种新的风气,回复人的天性,开辟一条全新的道路。”徐志摩又说,“目前最重要的是,别忘记赶紧排练诗剧《齐德拉》,泰翁来时你还要演马尼浦王的女儿呢!”
说到演剧,林徽因的情绪飞扬起来。
社员们三三两两地来了。
第一个来的是胡适,这位蜚声中外的学者,穿一件蓝布棉袍,袖着手,如一位乡塾冬烘先生,一进门就冲着厨子用满口徽州土话大嚷:“老倌,多加油啊!”
志摩打趣说:“胡先生,给你来个‘一品锅’怎么样?保险不比江大嫂的手艺差!”
林徽因柑掌嗤的一声笑了。她难得看到不苟言笑的胡博士,竟如此幽默。
随后来的是陈通伯和凌叔华。高高瘦瘦的陈通伯,温文尔雅,一幅闲云野鹤的派头;凌叔华人淡如菊,鹅蛋形的脸上挂着纯净的笑。
大个子金岳霖像一匹骆驼,侧着身子走进来。徽因笑道:“老金这一来,这屋子就矮了!”
大家都笑起来。
姗姗来迟的是梁启超和林长民。秃头顶宽下巴的梁启超,穿着肥大的长袍,风神潇洒,左顾右盼,连声赞叹着:“收拾得不错,满像样子嘛!”
一群人吵嚷着:“今天林先生来晚了,罚他唱段甘露寺!”
林长民抱拳过头,向四座拱手:“多谢列位抬举,老夫的戏从来是压轴的,现在不唱!现在不唱!”
也许没有谁意识到,他们以印度诗哲泰戈尔《新月集》命名的这个小小社团,就在这一天平平常常地走进了中国新文化运动的历史。
就像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这个幽静小院中那株挺拔的柿树,会在荡漾的秋风里,无可置疑地捧出一树纯情的甘甜!
马尼浦王的女儿
一千响的霸王鞭,在蓝天的背景上,挑起一杆杆红火烂漫的期盼。
9时24分,那节墨绿色的车厢,如一艘从远海归航的古船,静静地泊在北京前门火车站的月台上。欢迎的人群立刻站成一排,神情肃然,等待那个庄严的时刻。这是一支文化名人的仪仗。梁启超、蔡元培、胡适、蒋梦麟、梁漱溟、辜鸿铭、熊希龄、范源廉、林长民等,或西装笔挺,或长衫飘洒,唯有林徽因咖啡色连衣裙,米黄上装,素洁淡雅,卓尔不群。一束红色郁金香捧在她的胸前,人面花朵,相互映照。
车门打开了。
当那个头戴红色柔帽,身穿浅棕色长袍,童颜鹤发,长髯飘逸的老人,出现在车门口,林徽因的一颗心像要跳出胸膛,这就是诗哲泰戈尔吗?她眼前出现的分明是谈谐睿智的圣诞老人和慈眉善目的东方式寿星。他仿佛来自一个童话,来自天外一个圣灵的国度,如果不是同时出现在车门口的徐志摩目光的提醒,她几乎忘了献上手中的鲜花。
鞭炮响了。飞飞扬扬的花雨,点缀着1924年4月23日那页史诗般的记忆。
这是最具中国古典意味的欢迎仪式。泰戈尔异常兴奋,他孩子般地笑着,伸出双臂,像是要拥抱整个天空。
从4月12日“热田丸”徐徐驶入黄浦江时起,泰戈尔就始终处在兴奋之中。这位名震寰宇诺贝尔奖金获得者的来访,使中国知识界的神经兴奋起来。他与春天一同莅临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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