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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个把缺何足以动我心。他若不照例好好的办,我便到京里上控,方见得我始终是为公事。我此刻受了一个缺,一年半载之后,他何难把我奏参了。他虽然年纪大,须知我年纪虽不及他,然而也不是个小孩子,他不要想把这点小甜头来哄我。我只等三天不见明文,或者他的办法不对,我便打算进京去上控,你叫他小心点就是!’说罢,竟就不别而行的去了。”我道:“这个人倒是有心要整顿的。”继之道:“甚么有心整顿!不过乘机讹诈,故为刁难罢了。你想这件事牵涉到上房姨太太、小姐,叫那制台怎样办法呢;那裁缝的亲供,又落在他手里。所以后来反是制台托人出来说话,同他讲和。据说那侯官县丞缺,一年有八千的好处,三年一任,共是二万四千金,被他讹的一定要了一任好处才罢了手呢。”我笑道:“这倒是桩爽快事。假使候补官个个如此,那卖缺之风,可以绝了。”
继之也笑道:“你这句话,只好在这里说;若到外面说了,人家就要说此风不可长了。其实官场上面的笑话,车载斗量,也不知多少。前年和法兰西打仗的时候,福建长门炮台,没有人敢去守,只有一个姓蓝的都司肯去。”他叫做蓝宝堂,得了札子到差之后,便去见总督,回说向来当炮台统领的都是提督、总兵,此刻卑职还是个都司,镇压不住,求大帅想法子。总督说:“你本是个都司,有甚法子好想呢。‘他说:”大帅不能想法子,卑职驾驭不来,只好要辞差了。’制台一想,那法兰西虎视眈眈的看着福建,这个差事大家都不肯当,若准他辞了,又委哪个呢。只得答应他道:“你且退去,我这里同你想法子便了。‘他道:”顶色不红,一天也驾驭不住。卑职只得在这里等着,等大帅想了法子之后,再回防次去的了。’制台被他嬲的没了法,便发气道:“那么你去戴个红顶子,暂算一个总兵罢。‘他便打了个扦,说:”谢过大帅。’居然戴起红顶子来。“我道:”这竟是无赖了。“
继之道:“这个人听说从小就无赖。他小时候和他娘住在娘舅家里,大约是没了老子的了。却又不安分,一天偷了他娘舅四十元银,没处安放,怕人在身上搜出,却拿到当铺里当了两元。他娘舅疑心到他,却又搜不出赃证。他娘等他睡着了,搜他衣袋,搜出当票来,便去赎了出来,正是四十元的原赃。他娘未免打了他一顿,他便逃走了,走到夹板船上去当水手,几年没有音信回去。过了三四年,他忽然托人带了八十元银送给他母亲。他母亲盘问来人,知道他在夹板船上,并且船也到了,便要见他一面,叫来人去说。来人对他说了,他又打发人去说,说道:”我今生今世不回家的了!要见我,可到岸边来见。‘他娘念子情切,便飞奔岸边来。他却早已上岸,远远望见他母亲来了,便爬上树去。那棵树又高又大,他一直爬到树梢。他娘来了,他便问:“你要见我做甚么?’他娘说:”你爬到树上做甚么,快下来相见。‘他说:“我下来了,你要和我覙琐。我是发过誓不回家的了。从前为了四十元银,你已经和我绝了母子之情,我此刻加倍还了你,从此义绝恩绝了。你要见我,无非是要看看我的面貌,此刻看见了,你可回去了。’他娘说:”我等在此处,你终要下来。‘他说:“你再不走,我这里一撒手,便跌下来死了,看你怎样!’他娘没了法,哀求他下来,他始终不下,哭哭啼啼的去了。他便笑嘻嘻的下来。对着娘,他还这等无赖呢。”我道:“这不独无赖,竟是灭尽天性的了。”
继之道:“他还有无赖的事呢。他管带海航差船的时候,有一个福建船政局的提调,奉了船政大臣的委,到台湾去公干,及至回福州时,坐了他的船。那提调也不好,好好的官舱他不坐,一定要坐管带的房。若是别人,也没有不将就的。谁知遇了他这个宝货,一听说提调要坐他的房,他马上把一房被褥家伙都搬了出来,只剩下一所空房,便请那提调去住。骗得提调进房,他却把门锁了,自己带了钥匙,然后把船驶到澎湖附近,浪头最大的地方,颠播了一日一夜;又不开饭给他吃。那提调被他颠播得呕吐狼籍,腹中又是饥饿不堪,房门又锁着,叫人也没得答应。同他在海上飘了三天,才驶进口。进口之后,还不肯便放,自己先去见船下政大臣,说‘此番提调坐了船来,卑职伺候不到,被提调大人动了气,在船上任情糟蹋,自己带了爨具,便在官舱烧饭,卑职劝止,提调又要到卑职房里去烧饭,卑职只得把房让了出来;下次遇了提调的差,请大人另派别人’云云。告诉了一遍,方才回船,把他放了。那提调狼狈不堪,到了岸上,见了钦差,回完了公事话,正要诉苦,才提到了‘海航管带’四个字,被钦差拍着桌子,狗血喷头的一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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