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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采臣心中一动,睁开双眼,就见火焰的映照下,唐三藏那张俊美得令人发指的脸上,显出一丝笑容,淡淡的注视着他。
看见宁采臣睁开眼睛,唐三藏开口道:“宁施主真是深藏不露。”
宁采臣看着自己那身单薄的青衫,在这寒夜中闭目而坐,连身前的火堆渐灭,都没有感觉到异样。武林中,将这一境界称作“寒暑不侵”。
宁采臣笑笑,道:“我并无恶意。”
“我知道。”唐三藏的话语中,吐出一股自信,过了一会儿,他看着宁采臣的脸,又说道,“有兴趣听听我的事儿么?”
宁采臣点头,他很有兴致,这个明显十分牛叉的和尚,日后怎么会变成那个“唐僧”。
“我记事起,就在佛前。”唐三藏的开头,很有作为一个和尚的自觉,“诵了一十八年经卷,始觉生而为人,当有其母。”
唐三藏的声音很有感染力,在这空旷的夜里。悲催的光头哥一出生就差点被干掉,满月之后忍痛抛江,幸得高僧搭救。一十八年间青灯古佛,就连发蒙都是口诵“阿弥陀佛”;一十八年不知父母何存,直至被人笑醒……
唐三藏的话中有没有遗憾,宁采臣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毕竟一身血仇而被蒙在鼓里一十八载,不是一件很美好的事!
“那一年我才知我身负血海深仇。”摇曳不定的火光给唐三藏俊美的面孔,染上了一层氤氲,雾气一般,唐三藏在这里停了一会儿,又接着说道,“我杀人了。”语气平静的好像刚才说宁采臣深藏不露一样,只是阐述一个事实,平静的让宁采臣觉得有点不对劲。
“我亲手将他五脏挖出祭了我父在天之灵。”唐三藏直视着宁采臣,目光中似乎有一种奇怪的力量,问道,“我手染血腥,不像一个和尚。”
宁采臣摇头,心道:父母深仇,不报何以立于天地之间!只是唐三藏说话时的平静,蕴含着一股说不出的意味。
唐三藏似乎只是说说,并不在意宁采臣的回答,又接着说道:“那一年,我随军三月。和咱大唐最精锐的玄甲军同吃同住,这身骑术,也是那时候练得。久未习练,算算也有一十二载,不想今日情急,才知那一段岁月,早已印入灵台,无法忘怀了。”
宁采臣知道他说的是在军中的那段日子,他能想象出唐三藏少年时,知道自己一家为人所害时的愤怒。那时候,少年一时热血,只怕便要胜过一十八年的枯禅了。纵马扬刀,手刃仇人,以之祭拜生父。
“是我当先冲锋,是我手提银枪,是我破了城门,是我擒了贼酋。”唐三藏的声音越来越高,情绪也越来越激动,他也和宁采臣印象中的唐僧越行越远。
……
“是我满手血腥。当我跪在师父面前的时候,我才发现我连头发都已经长了一尺来长。”声音由高亢转入低沉,唐三藏终于凝视着宁采臣,道,“师父再次为我剃度,那些沾满血腥的长发似乎带着我的杀戮离我而去。”
“师父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似是呓语,似是质问,似是怀疑,唐三藏凄然道,“十二年了,我从未动过刀兵,我勤修佛法,为何今日仍是如此?”篝火下,唐三藏的面色不再平静,一股戾气,自心头而生。
宁采臣轻喝一声,道:“心静有佛。”这句抄袭自大胡子燕赤霞,当初被他当做忽悠的一句话,却让唐三藏纷乱的心,微微一动,道:“何谓‘心静’?”
宁采臣咂摸了一下,继续抄道:“心生,种种魔生;心灭,种种魔灭。”额,这话是僧哥日后教诲猴哥的,宁采臣当年觉得这话装叉很到位,便记了下来。
唐三藏闻言,却是一番感慨,起身行了一礼,道:“此言得矣,谢先生教我。”
唐三藏坦坦荡荡,宁采臣却是老脸一红,闪身一旁,不敢受他一拜。妹的,别说这话是从你那里抄来的,再说了你丫的如来大大的弟子金蝉转世,受你一礼,还不折寿啊。
宁采臣用很诚恳的笑容,很有礼貌地伸手,扶起唐三藏,口中说道:“法师智慧通达,宁某不过随口说说,哪敢当的一个‘教’字……”
两人双手相接处,一道雷光闪过,宁采臣心头一跳,妹的,这娃不是忽悠我吧,难道是妖怪?无尽幽暗之下,宁采臣早年被搞得有点后遗症了,天雷劲流转全身,那时候不少喜欢乱来不守规矩的幽魂,就自己撞上去了。
还好,火堆的掩映下,唐三藏只是微微觉得手上一麻,也没放在心上,但是这股酥麻之感,直冲灵台。一瞬之后,心头那丝戾气便如春雪逢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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