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眸夺人心魄。
朝阳似火,融尽晨风中夹带的清冷雪丝,深宫内苑琉璃墙瓦似已变得再渺小不过,李世民驻足在两仪殿前凭高眺望,才发觉原来囚禁一生的宫阙竟是如此容易离开,甚至无需以死相拼,甚至无需以江山托付。
玉阶下,高阳俏丽回头向他张望,眉目依旧,容色依旧,
他却有些怔怔,眼前的高阳似乎又变成了钿额回眸的升平。他见过她身着嫁衣时的模样,彼时她需嫁与李建成,逶迤沿地的烈烈红裳夺他心魄,至今难忘。
今日,又见同样鲜红的嫁衣,他仿佛已记不清升平的模样。模糊的,只剩下傲然双眼,以及临别是苍白的嘴唇。
世间最难,莫过于以笑掩哭,时间最恸,莫过于自以为牢牢记得,却回忆不出心中所念人的容颜。
高阳身后送嫁的华盖宝扇簟近镶宝皆是公主出嫁前所未有的越矩典仪,他,只想偿她一个诺言。
又一个十年过去,他终有机会能够兑现自己的承诺。
可惜,人却不再是那个人。
高阳身后喜裳宫人列为两队排列,左右手持八宝宫灯尾随之前行,步履缓缓,似被厚雪绊住离去的脚步。宫门外停靠的凤辇銮驾,静静恭候公主走出,间或有两声嘶鸣也被内侍迅速勒住。
李世民有些累了,一夜思念,一夜回想,今日需做出笑容目送高阳离去,目送她的离去,万分艰难。
仪仗威严肃重,鼓乐喜乐欢庆,冬日寒风凛冽不曾吹散宫阙满堂愉悦,高阳一身嫁衣位于宫人队列前端,裙尾蕾凤绣裙拖漫数丈,皆由宫人托起裙边,由银光素色的皑皑雪上滑过,带走所有属于这座宫阙的回忆。
仪仗前行至承天门门口,高阳驻足在硕大宫门前俏皮回首,李世民双眼已见不到她的笑容,小声询问身边内侍:“公主在做什么?”
那内侍低声回禀:“大约是公主不舍皇上,正在与皇上告别。”
李世民会心一笑,缓慢抬起手,向高阳方向摆动,示意她可以离开。
高阳最后一次俯身施礼,随即转身与房遗爱由承天门出,红裙逶迤,直至她行至凤辇前方,裙尾才由宫门拖出落地。
李世民驻足在两仪殿前,嘴角始终含着慈爱的笑容,若当年他也能若此平心静气送她离去......
猝然,他如坍塌的山峰向后仰去,周边随侍的内侍顿时惊慌叫出声来,他们根本无力擎住颓然倒下的盖世帝王。
百官惶然,宫人惊呼,喧天鼓乐戛然停止,高阳闻声回首,毫不避讳仪态奔回承天门内,一重重宫门再度关闭,将开启另一段关于囚宫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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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武媚篇 。。。
常听母亲说,她有盛世难寻的美貌。十四岁入宫,拜从姨母淑妃杨氏所赐能入宫陪伴大唐开国帝王,那个传说中马踏隋朝江山四海皆为臣服的伟岸男子。
只是入宫久了,人从不曾见到,被关在寂寞庭院独自望穿宫门,偶尔有人经过,也多是宫人内侍来送饮食用度。
她不耐,便寻来其中夹金穿蝶的红影绡做了叠叠曼曼富丽的长裙,一个人穿在身上欣赏。宫人内侍见此颜色无不面露战战兢兢神情,语含半句提点她,此色从十多年前已无宫人胆敢使用,当今皇上后宫除高阳公主无人可擅以红裳示人。
她自是不悦,凭一介外聘公主如何能干涉宫闱?心中负气的她越发将此红裙天天穿着,直至万寿寿诞。
那一日依旧冬日凛冽,冰凌压垂树枝,她一身红衣伫立在青衫碧袄中格外不能融合。万寿寿诞历来素俭,除与宫眷相庆,庙堂朝臣皆不许入内。无丝竹管乐,无歌伎舞者,参与寿诞宫眷也不能擅笑多言,默然与皇上过寿。
李世民病体初愈,人斜在紫檀龙榻上望尽下方素面女子,面无表情。
人人皆道他与长孙皇后恩爱甚笃,羡煞世间女子。只因长孙皇后贞观十年抑郁而终后,后宫所选妃嫔以长孙皇后为模,各个素衣淡眉,文采盛极又颇敢谏言,例如徐惠徐充容等人。若非长情缠绵又何至若此?
唯武媚并非如此想。她信,能手握天下江山的人必然不会仅沉溺墨守,能执掌苍生性命的人必然不会喜欢仁善平和,皇上心中所爱应是能与他并肩笑看江山如画的女子,能嗅闻权力气息掌控社稷全局的女子。
奈何武媚所处位份注定连帝王眼目也无法进入,心中狂妄臆想也只能独自吞咽,被淹没在端庄仪态外表之中。
筵罢,后宫人与皇上贺寿,武媚随后宫众人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