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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塑料包里也泛起了一片水珠。李云岫只能捏着，隔着塑料膜猜想着这里面是什么。陈扬说：“给你的。——你借吗？”还是为了玻璃珠。现在李云岫已经反应过来，这里面是橘子，不然就是橙。其实李云岫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陈扬迟早会来这里把桔子借走的；而李云岫也早就做好了准备，即使陈扬没有把这袋东西给自己也会同意。李云岫把装在小袋子里面的玻璃珠拿出来，把桔子放到了陈扬的手里。陈扬看了一眼那个宝贝，低下了头，两个人就这样继续往前走，像是熟悉道路上的一切，早就知道了全部的事情一样在白雾中前进。

雾气在太阳升起来之后慢慢散去，泥土微微地潮湿。今天是陈扬大出风头的日子，李云岫的桔子又一次成了大家的焦点。陈扬利用每一个下课时间，穷追猛打，把一个又一个玻璃珠赢到手。李云岫从来没有像今天的陈扬这样不留情面，把游戏变得像决斗一样残酷，也从来没有这样频繁地攻击每一个敌人，为了快速制胜甚至开始用新的更加简单的规则来弹玻璃珠。连李云岫都承认，陈扬的进步很快，已经成了潜在的强手，而自己今后的战斗也有了更大的挑战。每一个人都用羡慕的眼光看着陈扬，这让陈扬很不舒服——大家都说陈扬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厉害过，而更多的人认为，陈扬的胜绩，和李云岫的桔子有太大的关系。

上课的时候，李云岫觉得桌子上少了桔子，感觉就是不一样了。那种持续的欢乐的，充满了喜悦的信心，对未来的战斗的小小野心和似乎可用手触碰的充实感觉都突然消失殆尽，让心中有巨大的缺口。李云岫的一天都显得无所事事，上课依旧是上课，下课却已经没有了下课的乐趣。李云岫没有心思去弹玻璃珠，别人也没有心思和他弹——大家都和陈扬一起去操场了。李云岫也会站在一边看陈扬，可是觉得没有意思。

还是上课的时候，李云岫把手伸到了陈扬给的塑料袋里，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湿漉漉的袋子，李云岫可以感觉到果皮是粗糙的肉质的，软，但是有弹性。是橘子。一共有十个。李云岫觉得这橘子是比别的橘子大一些，还摸到了橘子上的标签，就是不知道味道会是怎么样。“陈扬用十个橘子来向我借桔子，”李云岫忽然这样想，“橘子和桔子。”他悄悄地用指甲掐橘子的脐儿。带着淡淡辣味的雾气飞溅了出来，真是一次巧妙的攻击。李云岫闭上眼睛，一口气把橘子皮给全剥了，把橘子给分成小瓣。他把一瓣放到嘴里，恩，是有些甜。

李云岫想将来会有这么一天。有一天，大家都会看到李云岫和陈扬的玻璃珠大战。当然是按照了传统的规则，先跑球，再从零岁长到十八岁，杀人，获胜。大家都会看到李云岫的灵活的招数，对大局的掌握。当然还有陈扬，他是个厉害的敌人，干脆果断，从来不手软，就算是对好朋友也不手软。李云岫和陈扬会成为学校玻璃珠的典范。李云岫甚至在想，要不要告诉陈扬他要凑齐一整副跳棋的愿望呢。

放学的时候，陈扬果然大胜，赢到不能再赢了，提早收摊回家。李云岫来到操场上打玻璃珠的地方的时候，那里居然一个人也没有，只有小树在招摇，树阴下的坑洞没有变化，哪里有陈扬的影子。李云岫很生气：虽然他把桔子借给了陈扬，并没有说什么时候要还，可是晚上自己要先走，怎么也要说一声呢。李云岫顺着回家的路往前赶，明显地加快了步伐，希望能在路上把陈扬给追回来。景物人物都变得匆匆忙忙，李云岫在人群种寻找那个只比自己高一点点，穿着和自己一样的校服的小孩子。他还一边想着要是在路上碰到了陈扬，该怎么样说才会让陈扬把自己的桔子还回来——他知道陈扬一定会还回来的，但是现在事情又有了不可知的变化，李云岫已经有一点弄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了。他觉得自己是不是以为错了，是不是呢？

李云岫看到了走在前面的陈扬，就和往常一样跟了过去。和陈扬并着肩往前走。李云岫想说桔子的事情，觉得不好开口，但是不得不说。他说：“陈扬，现在你把桔子还给我吧。”陈扬停了步子，从书包里掏出桔子和许许多多其它的玻璃珠。他把李云岫的桔子擦了擦干净，还给李云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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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李云岫已经伸出了手，准备拿陈扬还回来的桔子的时候，陈扬突然又把手缩了回去。李云岫很惊讶，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他没又听清楚陈扬说了一句什么，也没有反应过来拦住往前跑的陈扬。李云岫过了一秒钟才往前跟了上去，可是就是差了那么一点点，没能马上追上。

陈扬在前面跑着，李云岫在后面追。行人们都不会知道这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