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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干什么?怎么又要做家什了?”
“这是你的剑。”
“桃木剑?!吴钩,我不是道士,不用驱妖辟邪。”
“别贫了,等一下就有你好受的了。我小时候还被他扔进二月的池塘呢。”
“啊!”
“池塘上面就结了一层薄冰,我摔下去的时候冰面差点裂开。”
“幸好江南的水少结冰!而且现在也热起来了。”子衿一面庆幸,一面在屋中转着。
“吴钩,这是什么?草稿?这剑画得还真不错……啊,这幅?”
吴钩见子衿一副惊奇的样子,也瞟了一眼,手上的活却没停下来。“这画画的不错。这些年他画技倒是没怎么生疏。”
那是一幅梨花图。压在厚厚一叠草稿的最下方。只见花瓣花枝色皆如雪。花有的挤做一堆,有的飘零于地,细看才发觉根本未曾着它色,没有鹅黄淡白——只用了墨,浓墨浅墨晕晕染染,自成风景。
花骨凌天,下笔如神。
子衿不觉看得愣怔出神。“没想到他真有两把刷子?”
“岳霖的字画,十年前已是千金难求。连宫中也有他的手墨。这画由比他当年画得更好了,想必有人愿意用千两黄金来换吧。”
“也只有他敢说李太白的‘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吧!真是风流名士。”子衿继续端详那一枝桃花,却见纸下桌上还写着两行字:
凤城南陌他年忆,香杳难随驿使来。
却是王安石咏梅花的诗句。子衿皱皱眉,直摇头道:“岳先生怕是老糊涂了吧!怎么生搬硬套过来,还是个错的。若是用苏东坡的‘东兰梨花’一诗也好,可惜了这幅好画。”
吴钩但笑不语,只看着他随手在纸上誊了苏诗:“梨花淡白柳深青,柳絮飞时花满城。惆怅东栏一株雪,人生看得几清明!”却是秀丽灵气有余而稳重不足的行书。
吴钩轻笑道:“快把你的字收起来罢!待会叫先生看见你的字,练字都能把手练断!”说罢也知道他不会听,无奈转头又去继续自己的木工。
子衿悻悻然拿起自己的草稿举着,怎么看却也找不到什么不好看的地方。正烦着,岳霖已推开木门进了院子。一身崭新的绸面衣服,一把折扇,一手拎着几个小包,稳稳当当地走过来。
子衿待要藏,已经来不及了,被放下东西的岳霖一把抓住,扯了过来,笑吟吟道:“就这种字儿,你还自赏自乐起来啦?知道朝廷选官的要求么?”
子衿想了片刻,道:“贤有识鉴,体貌丰伟,字形遒劲,言语畅顺……”
“你说现在身、言、书、判你占了哪几样?真以为天降奇才,不必努力了?还好去年没去成,否则即使连中三元,你
16、梨花 。。。
也合该是个六品闲职!”
子衿被堵得无话可说,果然被岳霖赶着去练字,抄的是最简单的《孟子?告子下》一段。
吴钩笑道:“先生还是如此严格。”
“严格?你左手的字都比他写得好。心不净、不静,躁而乱,偏还要选取巧的行书,实在是不可取。”岳霖说着拿出小包,露出的一角竟是几片茶叶尖。
吴钩惊奇道:“未免太早了吧?虽然瑞草魁这名字兆头好,子衿也得过两年才喝呢?”
岳霖用扇骨一敲吴钩的头,恨铁不成钢地说:“你在边关待得够久了,我教你的东西全忘了,能把这也看成瑞草魁,比那小屁孩儿好不了多少。”
“那是……水东横纹?”
“敬亭绿雪!”他失笑,“我今儿好不容易得了这茶,竟再找不到个一同品茶的人,真是遗憾。”
吴钩还待赔罪,一望,却见岳霖手握着茶叶,摊了一桌,搓得细碎,真糟蹋了好茶。
他沉默一会,还是开口劝道:“先生,那并非您一人之过。”
“我岂是偏执之人!只是这是非黑白,总得有个道理。天理昭昭,又哪管得了人世。他当初死于郊野,我救他不得;如今他儿子又被如此驱使丧命,怎能不愤不怨。”
两人于是都叹一声,后只余室内茶香墨香缠成一处。
17
17、承诺 。。。
子衿放笔,揭了习作来,字迹依旧是轻灵飘忽。
岳霖道,什么时候有力了,写字一分都不手抖了,再碰笔。
子衿闻言,看了吴钩手中的剑一眼,讪讪回去,惹得吴钩一声嗤笑:“先生,他怎么单单怕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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