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部分(第2/4 页)
众多文臣武将当中,除了已经荣养的裴寂以及已经死去多年的刘文静没有人在资历上比得了他,然而此刻这位老先生偏偏对朝堂上发生的事情冷眼旁观视若无睹,便似朝廷宰相的更迭与他没有半点关系一般。
高士廉环顾左右,再也绷不住劲,出班奏道:“陛下,中书令贵为宰相,乃国家重器,没有公罪,不宜轻与置换,宇文公事君不诚,当领其罪,老臣以为,罚去奉米半年也就是了……”
李世民没有说话,转过目光盯着高士廉看了半晌,叹了口气道:“舅舅,朕有件事情,正要问你!”
高士廉一怔,却听李世民语气淡然地道:“上月中左散骑长侍王珪有一封奏疏,言朕未登基时之得失,为何至今不见你呈递上来?”
高士廉张了张嘴,错愕地道:“其疏语多狂悖,臣以为不宜贸然上呈亵渎圣听……”
“你以为?你是皇帝还是朕是皇帝?王珪的奏疏再不妥,却也是呈递给朕的,你身为门下省长官,主掌纠核大权,对于臣下的上书谏言横加阻塞,说轻了是玩忽职守,说重了就是阻塞言路蒙蔽朕听。朕是那等以言语罪人的昏庸之主么?就算朕是昏君,你和光同尘不言不语哄着朕高兴又不让别人说真话说实话捅破这层窗户纸,这也算忠臣所为么?”
高士廉脑袋“嗡”地一声轰鸣,也被贞观皇帝刀子一般的话语激出了一身的冷汗。“皇帝在找茬清洗武德旧臣”几个字闪电一般闪过脑际,一边暗恨自己不该跳出来触这个霉头一边连忙跪倒道:“臣事君不诚甘当其罪,皇上圣明烛照胸怀万里,是微臣错估了皇上的心胸气魄,微臣愿意领罪……”
贞观皇帝叹了口气:“舅舅,不是朕苛求,错估了朕无所谓。然则门下省这个位置实在太重要了,唯唯诺诺万事求一团和气是不成的。你不要惶恐,你是皇后的舅舅,也是朕的舅舅,朕不会为了这点事情苛责你,只是侍中是最大的谏官,你这样子不成,不要在门下省了,朕也不降你的品轶,到外郡去当个都督罢,你既然不成,朕就找一个称职且能孚众望的来干。”
他扫视了文武群臣一眼,缓缓开口道:“王珪!”
王珪心中一凛,出班跪倒道:“臣在!”
皇帝凝视了他半晌道:“你是先太子的老师,也是朕的老师,你的奏疏,舅舅虽然压下了,朕还是读到了,句句中肯,皆是良实之言。你能不避嫌疑犯颜谏事,足见你对朕对大唐一片赤诚,门下省职责重大,朕就是要有这么一个人来时常提醒朕谨慎小心,来匡扶指正朕的过失,你是君子之臣,放眼天下,侍中之职非你莫属!”
王珪抬头面色平静地道:“陛下,臣六月系有罪囚徒,七月任谏议大夫,八月升散骑长侍,七天之前刚刚升任黄门侍郎,数月之内品轶连升七级,已是出于陛下殊恩。门下侍中位列政事中枢,主掌敕命封驳,职责重大,臣恐不能胜任。况且礼制乃国之根本,臣从罪囚一越而为宰相,恐百官不服,国家有制度,朝廷有成规,不宜轻易破例破格,否则后世仿效,终归于国家有害!”
李世民笑道:“规矩是人定的,能定自然能废,国家公器,唯贤者居之,这是最大的礼制规矩,你不要不安,官升得快了点无所谓,只要你能尽起职责,就是对得起朕了。门下省的职责重在封驳,自武德元年以来,皇帝敕命无一件被驳回,这是皇帝圣明么?朕看不尽然,刘文静担任纳言时,门下省尚且能就朝政言论得失,他一死,连个敢说话的都没有了。事事都由人主独裁,朝廷设大臣何用?朕今日就立个新规矩,自现下起,中书省起草的所有敕命都不得再用朱笔,一律用墨笔誊写,就是朕的手敕,也不得用朱笔,举朝文武,只有门下省自侍中以下黄门侍郎、散骑长侍、谏议大夫直至六科给事中可用朱笔,以往对命敕的封驳修改都是另卷誊写,浪费纸张且效果不彰显,朕再立个新规矩,自此以后,所有对诏书的封驳均在原文上涂改,这个规矩凡是我大唐后世子孙即须遵循,要让后人知道,门下这个地方,就是专门负责监督皇帝匡扶君主过失的!”
一番话说得群臣惊骇,皇帝超拔王珪为门下侍中,也还罢了,然而这两条新“规矩”却当真是亘古为闻之事,自古帝王,无不以集权为乐事,主动将手中权柄分给臣下寻求制约的,当今皇帝确是自有皇帝以来的第一人。
李世民眼睛略略转动了一下,叫道:“杜如晦!”
兵部尚书杜如晦急忙出班站立应道:“臣在!”
李世民看着他道:“宇文士及的中书令一职,就由你来担当吧!制诰重责,不可轻忽!”
杜如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