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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死!”黑衣人抓起火药就要往宫啸天方向扔。
林萌整个人扑上黑衣人,将他身上的火药紧抱在胸口。
轰!
炸药在瞬间爆开!
再也没有黑衣人。
再也没有林萌。
只有满地残骸碎片了!
“萌儿!”
宫啸天大吼出声,挥开了左右拉住他的大目将军和巨雷将军,整个人冲到前方那炸出的窟窿来。
一只没被炸坏的小手搁在一片血肉里,几片衣料还在火焰里焚烧着。
宫啸天抓起那只小手——
那手还有温度。
他把小手贴在胸口,怔怔地看着眼前的残骸,努力地想知道萌儿的其他部分到哪里去了?
她脸上的笑容呢?她爱跳到他身上盘住他的娇小身子呢?
她爱捧着他的脸的小手,怎么只剩下这一只?
宫啸天双膝一软,高大身躯整个跪倒在血泊之间。
“为什么?”宫啸天问着她的手。
“大王,请节哀。”大目将军陪跪在他身边,不忍看他如此悲痛。
巨雷将军站在远处,满是风霜的脸庞,在瞬间老泪纵横。
宫啸天抬头,悲恸过度的脸庞失去了所有的表情,像具石雕般地定在原地。
他看向远方,双唇一启一合地说道:“我做明君,因为她喜欢听到百姓称赞我。我不在乎母后、弟弟是否把我当成仇敌,我只要有她在乎我便好……她怎么可以就这样弃我于不顾?”
巨雷将军掩面,不忍卒听。
“有敌军!”前方号鸣声狂乱大响。
宫啸天抬头,只看远方驰来一批军队,为首的正是他的弟弟宫倾天。
宫啸天握住她的手,从地上站起身来。
“我替你报仇,让他们全都给你陪葬。纵然我战死化为恶鬼,也要看着他为你的死受苦千年!”
宫啸天上了马,手握长剑击冲上前。
那一战,是流金国史上最惨烈的一役。
史书记载宫啸天在被炸药炸死之前,像噬血的魔,将任何接近他的敌军全都杀成身首异处、碎尸片片。尸块横亘在黄沙间,鲜血泥泞得甚至让马匹不敢前进。
而他的弟弟宫倾天虽找了东方国当成后应,却还是被宫啸天杀得片甲不留,最后甚至被制住,在火药爆炸声中与宫啸天一同身亡。
这一战之后,流金国皇室血脉荡然无存,太后成了疯人。
诸侯竞相争王,东方国则运来火药,利用所有人恐惧的心理,占领了流金国,流金国人民于是终身为奴,生生世世怨恨着宫倾天所造就的一切灾难……
第5章(1)
梦,醒了。
宫啸天睁开眼,发现自己什么也看不清。
他眨了几下眼,让残留在眼眶里的泪水流下脸庞。
这九十九年来,只有每个月的最后一日的午后,他才允许自己做梦进入梦城。没想到,林萌这么一现身,他连做梦都不能自主了。
好一会儿后,他才有力气拭去泪水,才有法子慢慢地从长榻上坐起身。
他看着几步外的那壶白酒瓶,想起方才捧着酒瓶而至的林萌,想着方才梦见的数百年前的往事。
他闭上眼沉重地喘着气,可脑中的记忆不放过他——
后来,所有人都死了。
他当时的杀敌方式是基于私怨的残忍,加上又发了恶愿,于是在死后变为阎王,任职一千一百年,承受铁浆之苦,直到他偿尽杀人之责、放下心中仇怨为止。
大目和巨雷都太忠诚,生死也誓言跟随着他。只是,原本该在死后被“天居”的灿然青光接引离开的林萌,却因为挂念着他,而在地府徘徊不去。
他寻着了她的魂魄,而她心甘情愿决定陪同他在地狱生活。即便留在地狱的代价便是她得为此受到终夜不得安眠、身如寒冰的苦;即便身为阎王的他受到的苦罚,则是夜饮铁浆一壶,他也都甘之如饴。
两人同在地府的这千年,是他最难忘的时间。
人在地府,只要一抬头,一看到林萌,看到她依然蹦蹦跳跳、像只小猴一样地在他身边跳来跳去,用她问话老是要连问两次的问法缠着他,问着他关于地狱里那些她不敢涉足的角落。
见她仍是无事人一样地赖着他,缠着要他想个法子好让那些受苦的鬼道早点超生,他便觉得夜饮铁浆的剧苦,就可以继续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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