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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几两银子,非但不能让他再住最好的客栈,上最好的馆子,就算吃馒头,睡大炕,也维持不了几天。
郭大路是不是也会觉得有些恐慌,有点难受?
不是,他完全不在乎。
像他这么样有本事的人,还怕没饭吃吗,那岂非笑话?
还是找了家最大的馆子,好酒好菜,痛痛快快的吃了一顿。
每个男人吃了顿好饭后,心情总是特别好的,何况还带着六七分酒意,就算最讨厌的人,在他眼中看来都会变得可爱多了。
所以他就将剩下来的银子全都给了那很可爱的店小二,所以走出门的时候,他的口袋就变得和刚洗过一样,洗得又干净、又彻底。
下顿饭在哪里?简直连一点影子都没有。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船到桥头自然直,天无绝人之路,现在唯一重要的事是找个地方舒舒服服睡一觉。
“明天,又是另外一天了。”无论什么事,到了明天,总会有办法的,今天晚上若就为明天的事担心,岂非划不来。
郭大路打了个呵欠,大模大样的走进了城里最好的客栈。
他只忘了一件事。
客栈的门虽然永远是开着的,走进去的时候虽然很容易,走出来的时候,就困难多了。你袋只子若没钱,人家就不会让你再大模大样地走出来。
郭大路当然不会溜掉,也不会撒赖,那怎么办呢?
在这种时候,他才有点着急了,在院子里兜了两个圈子,忽然发觉墙上贴着张红纸条,上面写着:“急征厨师。”
于是郭大路就做了厨子。
做镖头,连头带尾,他总算还干了半个多月。
厨子他只干了叁天。
叁天里,他多用了二十多斤油,摔坏了叁十多个碗,四十多个碟子。
别人居然忍耐下来了,因为郭大路烧出来的几样菜的确不错,有时候找个好厨子甚至比找个好太太还困难得多,直到郭大路将一盘刚出锅的糖醋鱼摔到客人脸上去的时候,别人才真的受不了。
那客人也只不过嫌他鱼做的太淡,要加点盐而已,郭大路就已火冒叁丈高,指着人家的鼻子大骂:“你吃过糖醋鱼没有?你吃过鱼没有?糖醋鱼本来就不能做得太咸的,你知不知道?”
天下的厨子若都象你这么凶,哪还有人敢上馆。
到了这种地步,别人就算还敢留他,他自己也耽不下去了。干了叁天厨子,唯一的收获就是身上多了层油烟,口袋还是空的。
但是,“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怕什么?
郭大路当然还是一点也不在乎,他什么事都会做,什么事都能干,为什么要在乎?
问题是,干什么呢?
郭大路开始想,想了半天,忽然发觉自己会做的事,大多数都是花钱的事——骑马、喝酒、赏花、行令,这种事能赚得到半文钱么?
幸好还有一两样能赚钱的,譬如说,卖唱。
以前他唱曲的时候,别人常常会拍烂巴掌,听出耳油,还有人问他:是不是在娘胎里就已学会唱了?
也有人说:凭他的嗓子,凭他对乐曲的修养,若是真的去卖唱,别的那些卖唱的人一定没有饭吃。
郭大路虽不愿抢别人的饭碗,怎奈肚子却已开始在唱了——唱空城计。
于是他找了家自己从未上去过的酒楼,准备卖唱。
一上楼,店小二们就立刻围了上来,倒茶的倒茶,送毛巾的送毛巾,陪着笑,哈着腰,问他:“大爷今天想吃点什么?喝点什么?今天小店的鱼是特地从江南快马捎来的,要不要活杀一条来配叁十年陈的绍兴酒?”
像郭大路这么样的气派的人,店小二不去巴结他去巴结谁?
郭大路的脸却已红的象是喝过叁十斤绍兴酒了,“我是来卖唱的”,这句话他怎么还能说得出口?
过了大半天,他才结巴的说了句:“我是找人……”话未说完,他已象被人用鞭子赶着似的下了楼,夺门而出。
那当然不能怪那些店小二,只怪他自己无论怎么看也不象是个卖唱的。
“唉,原来一个人貌相长得太好,有时也很吃亏的,也许我长的丑些反而好些。”
郭大路虽然是在叹着气,却几乎忍不住立刻要去照照镜子。
卖唱也卖不成,干什么呢?
“老天给了我这么样一双灵巧的手,我总有事可做的。”
郭大路对自己的手一向很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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