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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南的第三日,北京下起了入春的第一场毛毛细雨。
延绵不绝的细腻雨丝,密密麻麻,渐渐湿润了这个干燥了整个冬季的古老帝都。
到黄昏,雨仍未歇,黄昏天色比往常更暗了几分。
文子启站在悦然围棋室的门帘外,踌躇着要不要进去。
因为是中学的下午放学时间,后街很多学生撑伞走路回家,计程车不好开,文子启便在街口下了车,自己步行进后街。雨虽不大,但毕竟走了这么一段路,雨粒落在文子启的柔软发丝上,如同蒙了一层半透明半浅白的粉屑。
悦然围棋室的工作人员为了防止雨水飘入,弄湿地板,门口下多了一层布帘。
站在门外的人无法看见室内的情况。文子启犹豫了几分钟,拍去头发上的水雾,终于决定掀开门帘走进围棋室。
前台小姑娘见到文子启,笑得像烂漫迎春花,“这位先生,你总算进来了。”
文子启一脸茫然。
“我都认得你了。你最近常常在门外,又不进来。”活跃的小姑娘叽叽喳喳,“你是没有棋友么?不打紧,我们这大部分人都自己一人过来的。他们好多人也是一开始觉得没棋友,不好意思进来下棋。后来啊,多来几次,和大家熟了,自然也就多棋友了——”
“呃……”工程师苦恼着如何向这位热心的姑娘解释自己的目的其实只是寻人。
就在小姑娘滔滔不绝的时候,一个低沉的声音在文子启身后响起。
“他是来找我的。”
小姑娘的视线越过工程师的肩膀,往后方瞧去,“雷大叔您来了?快两周没见了呢。”
文子启转身一望,看见了一个浓眉方脸、神情严肃的人。他的体型高大健壮,几乎将文子启笼罩在阴影里。
雷承凯冲着小姑娘点了点头,“最近忙,来得少。”
“原来是这样。”小姑娘又瞧了瞧工程师,“雷大叔,这位是你的棋友?”
“嗯。”雷承凯回答完小姑娘,对工程师道:“我们去那边下棋。”
文子启怔怔地跟随着雷承凯的步伐,走向靠墙摆放的一套桌椅。灰白的墙上悬挂着一副长两米左右的字帖,以贯通流畅的笔法一气呵成写就“樽酒乐余春,棋局消长夏”。
棋盘方正,十九道横线与十九道竖线交错纵横。黑子如墨,白子似雪。
雷承凯脱下外套,拍一拍外套表面的雨滴,搭在椅背。针织高领毛衣勾勒出他胳膊的肌肉线条。他端正坐下,“会下么?”
“学过一点,刚入门。”文子启坦白回答。
雷承凯将盛有一百八十一枚黑子的棋罐推至文子启面前,闭目养神,“请吧。”
棋力较弱者执黑先行。
工程师紧张得小心脏砰砰急跳,有点手抖,他深深呼吸几口气,勉强镇定下,拈取一枚黑子,轻轻放入棋盘。
他明白以自己初入门的围棋水平,根本不可能与雷承凯抗衡,无论如何都会遭遇惨败,所以只是随意选取了一个位置落子。
雷承凯听得棋盘落子的清脆声响,睁开眼,目光触及纵横黑线中心的那枚黑子,他浓眉一扬,眼中仿佛有暗涌的水光波动,低声说:“天元。”
——棋盘正中央的星位。
雷承凯双手交叠,抬起视线:“我记得,你姓文?”
文子启恭敬回答:“是的。我叫文子启。”
雷承凯淡淡问:“文子启,你知道天元是什么意思吗?”
文子启:“是这棋盘里中心位置的星点。”
雷承凯摇头:“是北极星。”
文子启茫然:“……北极星?”
雷承凯哼笑了一声,似乎在嘲笑文子启的围棋知识浅薄。他以二指拈起一枚白子,道:“在古代,天元象征北极星。”
“……受教了。”原来下个围棋还需要知道这么多历史,文子启内心泪奔。
“你刚学围棋,就有这气势,不错。”雷承凯没去瞧文子启,而是盯着自己指尖所夹的白子,“孺子可教。”
啪。白子落入棋盘中的另一星位。
一场棋局,不足一小时,围棋高人雷承凯就将初入门新手文子启打得一败涂地。
棋盘上,白子占据了绝大部分区域,只有零星的几枚黑子苟延残喘。
雷承凯的声调无一丝抑扬顿挫:“你下得太差了。”
文子启沮丧得像打了霜的白菜一样,蔫耷脑袋:“是的,我明白……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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