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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筱翠并没有领受古老爷的这份人情,她已经习惯了日出而作日落而归的生活,她的生活规律乃至每个细节,像生物钟一样不好改变。譬如肩上的担子,是她走在运河大堤上的行动支点,没有那副担子或许她就不会迈步子了。
生意兴隆得超出她的想象,照此这样下去不仅衣食无忧,甚至她畅想到,积攒一段时间,给宅院垒上砖砌的围墙。她为嘛想起来要修一道围墙呢?忘了哪出戏文里说过,住宅风水不仅能左右一家人的运气,甚至决定吉凶祸福。她听到镇子上曾经议论过,院门冲西南属于鬼门方向,一旦处于这个方向,极易成为凶宅。秃子当初活着不懂这个,围起来院子忘了请个风水先生看看,稀里糊涂把门口留在西南了,结果酿成凶案。
因为秃子还有后代,花筱翠心里早就盘算好了,等攒够了钱,首先起道像样的院墙,并且一定把院门改到东南,或者西北方向的吉祥方位。
做生意就是这样,钱票子“哗啦哗啦”从天上往下掉的时候,再忙活都不觉得累,一旦松懈下来,浑身就跟散了架一样。下街后,花筱翠挑着胆子走在运河大堤上,觉得担子沉得压肩,迈步子都费劲,于是思谋需要找个帮手。
正文 四十八回甘愿朝夕伴孤墓;岂料冤魂成英名三
(更新时间:2006…12…7 7:32:00 本章字数:2300)
当她拖着疲惫的身子进村后,经过所谓的村公所时,德旺正在教塌灰站马步、练出拳,便放下担子歇脚。
这个日本遗孤,穿上白蝴蝶的巧手改制的乡下衣裳,再配上这个本地色彩浓烈的响亮名字,扒光了也难认出这孩子是个日本种。唯一的缺憾是,日本人的舌头结构有问题,多数音节从嗓子眼发声,塌灰说话还带着东瀛三岛的海腥味儿。这个就别苛求了,或许在中国慢慢熏陶些日子就能改过来了,作为别人来讲,听习惯了也就适应了。
塌灰半蹲着马步,不停地往眼前的假想敌捣着拳头,出拳讲究很多,心中想着要领自己还要数着数。塌灰练得很投入也很认真,“八百零一,八百零二,八百零三……”累得数数都没劲儿了。白蝴蝶心疼塌灰,跟德旺求情,“让孩子歇会吧。”
德旺叼着烟袋,蹲在台阶上,他训练徒弟从来是一丝不苟,“不行,每次至少一千。过去小德子五岁……”突然一阵咳嗽。
白蝴蝶过来帮着捶背,“你看你看,说着自己就跟自己犯心病。”白蝴蝶夺过烟袋,又赶紧给德旺擦汗喂水,使个眼神企图让塌灰就此打住。德旺不干,起身给了塌灰一巴掌,自己做着示范然后手把手的教他,“嘛叫站如钟立如松?看着!两脚往这一站如同生根入地,出拳的时候,身子不动两腿不能晃。再说这拳头,出去要有千钧力,要拧着劲头出去,肩膀不能跟着送出去,要得是胳膊上的劲儿。接着来,再打五百下,打的不成样子甭想吃饭。”
塌灰站到一边对着院墙接着打拳去了,白蝴蝶白了塌灰一眼,对德旺在这日本孩子身上下的功夫有看法。可是她又不能直说,只能用隐讳的方式向德旺进言,“爷呀,你老得想想自己的身子骨啊!”
德旺听不出白蝴蝶的话是嘛意思,拿着好心当驴肝肺,“你总不让我动换,听你的,怕是我的骨头节早就生锈了。”
白蝴蝶点着德旺的脑门,“爷呀,我是怕你老这儿生锈!”
德旺不解地瞪起眼来,“嘛意思?你的脑筋总是比我多好几根弦儿。”
白蝴蝶悄声道,“跟爷说了多少遍了,不能让一块瓦儿绊两回跟头,小四德子的教训你老忘啦?”
德旺瞥了一眼正在操练的塌灰,“你是说……”
白蝴蝶捂住德旺的嘴,“爷呀,咱们中国老百姓总是刀子嘴豆腐心,吃了多少洋人列强的亏,总也没记性。心善不被人领情,以德报怨反遭人讥。掏心窝子教给人家本事,调过头来拿你的本事劫你的道,绑你的票。取了你的性命,还说你缺心眼儿,活该命贱!”
别看德望嘴硬,其实心里头,拿白蝴蝶的话还是很当回事的,“你打开话匣子,那张嘴就像勒不住的火车头,没完没了,还刹不住车。”
白蝴蝶跟他嗔脸,“这可都是你老常说的,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轮到自己头上,就扔脖子后头啦。”
德旺依旧按照他的思维理念看待一切,这也难怪,他不是诸葛亮,能够前看三百年后看五百载,他看到的只能是眼前的具体事物,眼下他忧虑的是这孩子将来怎么独立于世,至少能够自己养活自己。他没有别的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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