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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下他背着她走,由着坐骑跟在身侧,也是不想马儿太操劳。
云婉儿越想,越觉自己真像一件货物,而且模模糊糊又感觉到,她与母骡春花的际遇有那么丁点雷同,全教这男人扛上肩头闯难关,这联想让她不禁苦笑。
“力爷,太麻烦你了。”音若叹息。
“不会。很顺手,不麻烦。”唉,瞧他说了什么?顺哪只手啊?“呃,我是说,你可以拿我当马骑,我的背应该比马背舒服,你骑起来容易些……”如果面前摆着镜子,力千钧肯定发现自己正在冲着自己龇牙咧嘴。
老天,他有完没完?当真拙得要命!
暗自大叹,张口无声大喊,忍住想自槌两拳的冲动忍得快得内伤,他白牙陡咬,跟着仿佛使透气力似的,纠结一团的五官突然整个放弛开来,甩甩头,几近自暴自弃地低声道:“没事,别理会我,你累了就睡。晚一点回到‘霸寨’,我想他们心肠没那么歹毒,多少会留下一些吃食,我脚程很快的,待你醒来,说不准咱们已就有得吃、有得喝了。”
风冷飓飕刮过,背后沉静了好一会儿。
终于——
“力爷,谢谢你……那就麻烦你了。”红着脸,姑娘把自个儿托付出去,适才为了稳住重心而攀紧的双手改而轻抓他两肩的衣布。
她轻垂眸心,脸容贪暖地窝在他宽背后头。
左胸房重重震了两下,力千钧身躯略僵,但很快便恢复稳健的步履。
感觉到身后人儿的放松和贴近,他迎着风雪的身躯一阵热,连气息都灼烫。
姑娘是信任他了……
小小一个倚靠的举动,他庞大的心灵随即受到充沛慰藉,浑身灌饱精力,当真是为知己头可断、血可流的脾性。
咧嘴笑无声,他重新将目光远放,护着她走在归途上。
帮主大人问:“姑娘要去哪里?”
她怔忡,内心也自问着:云婉儿,你还能往哪里去?
她抿唇不语,帮主大人笑笑又道:“姑娘倘若无处可去,何不随马帮走?咱们‘霸寨’的生活虽称不上富裕风流,但也是人人有饭吃、有肉啃、有酒喝、有月亮可赏,姑娘以为如何?”
云婉儿以为,这是老天爷可怜她,另辟一条与过往截然不同的路给了她。
来到“霸寨”,大当家石云秋拨了一间靠山壁而建的小石屋给她住下,石屋建得十分牢固,除有一间四方见长的寝房外,尚有一个采光极佳的小厅和通风良好的小灶间。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啊!
她住进石屋的那一日,发现里边日常生活需使用到的东西全都备妥了,好几件全是新的,连摆在灶间的大缸也擦得亮晃晃,缸里已蓄满清水。
这里的人待她很好,特别是“霸寨”的女人们,似乎从踏进这寨子那一刻起,她们便无条件接纳她,把她视作“同伙”。
“霸寨”女人们看她一副风吹便跑的纤瘦模样,常拿她当小鸡、小丰羔护着,她以为石屋里的摆设和那些物件亦是她们的手笔,满怀感激地道谢时,却被一群女人们围着取笑——
“要谢啊,还得谢对了人,咱们几个不过靠张嘴出出主意,贡献几个不值钱的杯盘锅碗,顶多就是凑出剩布为你做几件粗布衣裙,真正动手打理小石屋的可另有其人哪!”
“婉儿不知是谁吗?唉唉,这么显而易见的事儿你也没能猜着,怎么办?力哥儿这一使不好打呀!”
力哥儿……
依旧是那个男人。
力千钧。
寨里的女人,尤其是那些上了年纪的婆婆和大娘们,总习惯喊他一声“力哥儿”,偶尔尾音还飘飘往上扬,很有笑闹的意味,而他也不恼,只会搔头挠额地愣在原处,似乎拿女人们很没办法。
那天,她抱着婆婆和大娘们强塞给她的一篮果物走回住处时,竟撞见那男人正在拆石屋的两扇门板,她目瞪口呆,险些撒落一地果子,他则露出腼腆神情,搔搔头道:“门板太旧,被小蚁蛀了几个孔,我找来两扇新的换上,这样牢靠些。”
结果,他不仅替她换过新门,还寻到结实的好木头做出一组桌椅,供她摆在小厅里。
他待她太好,总默默照看,她觉得好过意不去,知道他完全是“奉命办事”,刚开始是奉大当家石云秋的命令,如今却得奉“霸寨”女人们的“命令”,不妥善照头她实在不行。
“哎呀,这可怎么办才好?白嫩嫩一双小手跟着咱们操持,迟早要毁的。你不心疼自己个儿,老婆子瞧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