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喃喃地说,“你的心里果然没有我,只有那个姓张的……”
薛蘅面如死灰的抬起头来。谢朗看着她,心中有一刻踌躇,可脚后跟的那条毒蛇,沿着背脊飞快地往上爬,在他后颈处狠狠地咬下。
他低头看着她,愤怒地笑了,“既然你已失身于他,为何昨天不当着大家的面说清楚,为何还要我来背这个骂名?!”
说完,他大力拉开门,冲了出去。
薛蘅如木雕泥塑一般,依着花杌滑坐在地。
当错金香炉里的香终于燃成灰烬,她挣扎着爬起来,踉踉跄跄扑到妆台前。她手指颤栗着,将凌乱的头发拨至耳后,慢慢地将右耳向前翻。
铜镜中,依稀可见,耳朵后有一条极细微的印痕,细微得若不是她竭力睁大双眼便看不出来。
她扶着妆台,慢慢地滑坐在冷硬的青砖地上,眼泪象泉水一般涌出来。
她止不住地哭泣,似乎要将积蓄了十多年的泪水,都在这一刻倾泄出来。
十多年来,她一直做着一个噩梦。这噩梦,像毒蛇一样缠绕着她,让她的心里充满了永远无法摆脱的忧伤、焦虑、惶恐与自卑,还有浓重的被遗弃感和……罪恶感。
这种感觉,让她一直深深地厌恶着自己。她住在最简陋的竹庐,穿着最粗糙的衣服,夜以继日的练功读书,做阁中最出色的弟子……只有这样,她才能暂时地压下心头的那块阴影,才觉得自己有资格在阳光下呼吸。
一直以来,她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个噩梦,为什么总是有着一种忧伤恐惧的感觉纠缠着自己。她没有办法象薛眉她们一样在长辈面前撒娇欢笑,也没有办法和除了薛忱以外的男子稍有接近。
她总觉得自己的生命中缺失了什么,可又隐隐觉得,将缺失了的东西找回来的那一天,她将会失去更多。
她也曾想探知这是为什么,可每次有了这个念头,那种如影随形的恐惧便会袭上心头,令她失去了揭开包在心房外那层坚硬的外壳的勇气。
可这一刻,她全明白了,全想起来了。
她坐在地上无声地哭泣,哭得肝肠寸断,泪水浸透衣襟,洇湿了青砖地面——
夜深沉,三更的梆鼓声悠长地在街道上回响。
谢朗在夜幕下游荡,偌大的涑阳,他不知该往何处去,更不知如何才能平息那直入骨髓的伤痛。
月光清冷,似乎在嘲笑他做了一个虚幻的梦。
蘅姐,你的心真狠啊。不不,你有心吗?
嘴唇被咬破的地方,还火辣辣地疼痛。他在涑阳城空寂的街道上拼命地奔跑,待跑到双腿再也没有一丝力气,他发现自己来到了北塔山下。
幽幽夜色下的北塔,象一支长茅无声地指向夜空。他提着如铅般沉重的双腿,爬上北塔的顶层。
他在塔顶石窗的石台上躺下来,甚至没有将石台上的积雪拂掉。夜风将他的袍子吹得猎猎作响,似乎随时会乘风而去,他忽然希望这风也将自己卷走,卷到荒无人烟的地方。
如果时光能够倒回,他会从一开始就在心里尊她为“师叔”;会拖着吕青一起跳下那石桥;会在受伤后听从她的安排,让她一个人上京。他不会对梦魇的她充满了好奇;不会跳入河中,只为捞回那两盏河灯;不会因为能改口叫她“蘅姐”而暗中欣喜;更不会因为她的一个眼神、一个微笑而心头狂跳……
她是清高孤傲的一阁之主,他是春风得意的驸马郎。他们,本就是天上的参商二星,永远不应该有任何交汇的可能。
一切可以结束了。
当东面的天空露出淡淡的鱼白色,冻得几乎僵掉的谢朗“啊“地大叫一声,猛然坐起,不停抓着凌乱的头发,将疼痛欲裂的头埋在掌间。
枯树上栖息的寒鸦被他的叫声惊得成群飞起,过了一会,空中传来数声熟悉的雕鸣。谢朗木然地抬起头来,大白和小黑几乎同时落在石台上。它们并着肩,亲热地来啄他的衣裳。
谢朗呆呆地看着小黑,正想一脚将它踢开,塔下传来薛忱恼怒的声音,“裴姑娘,麻烦你帮我把他揪下来!”
谢朗冻得全身发麻,裴红菱没费什么力气,便将他拖到了北塔下。
“三妹呢?!”薛忱厉声而问。
谢朗斜靠着石塔,并不看他,冷冷道:“不知道。”
薛忱急了,“你怎么会不知道?她去哪里了?!”
薛忱守了薛蘅半夜,直到天快亮时实在撑不住,才去睡了一觉。还没睡醒平王便来敲门,他想起薛蘅的叮嘱,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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