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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拽住。天子的面孔逼得极近,以至于眼底里的凶残全化作利箭,似乎要将他牢牢的钉上刑具。御医禁不住两股战战,却见天子嘴角抽搐,费劲的挤出字来:“你是说,只要再发作两次……她,她便活不成了?”
御医不敢搭腔,惟诺诺点头。
慕容隼手一松,御医把持不住,竟委顿地上。他待要爬起,却闻得天子阴冷的声音破膜穿耳:“孤把丑话说在前头,不管这‘思君不见七入梦’如何厉害,孤只要你救活她。她若有个好歹,不独你要殉葬,便是你的九族,也不消活了!”
御医吓得魂飞魄散,忙连连磕头:“陛下,臣医术有限,实难担此重任。还望陛下张榜悬赏,另觅良医,救治嬴姑娘要紧啊。”
“这个孤自会斟酌,你且下去配药驱毒,将她唤醒要紧!”
言罢,慕容隼把手一挥,两旁宦者便将哀哀号叫的御医拖了出去。他本想回到榻边守住嬴湄,谁想才转身,顶上却是一阵眩晕,以至脚步踉跄。边上的宦者忙扶住他,软语道:“陛下,请快快坐下休息,勿要损伤龙体。”
慕容隼定定神,甩开宦者的手,凌厉的目光往周遭一扫,陡然咆哮如雷:“滚,都给孤滚!”
宦者宫娥深知他脾性狂暴,动辄杀人泄愤,遂不敢强违,拜了一拜,都悄然退出。
寝殿内寂寂再无闲人。慕容隼只想快点走到榻前,怎奈双脚如拴千斤铁;却不知每近一步,往事便愈发清晰。它们悠悠起伏,许多从来不屑一顾的情绪,伴着诸多琐碎的细节,一一涌现胸间……
十五岁那年,他反复听着司马炎叨念她的名字。那时的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一介小女子,不过是出个馊主意,侥幸战胜敌军,怎么就值得晋国太子念念不忘,甚至成了神仙般的人物?他,天天出现在司马炎跟前,想尽办法招揽他的眼珠,偏偏的,司马炎总是若有若无的疏远。故而,还没见到她之前,他便深深的恨着她。
十七岁那年,他第一次见到她,真是欣慰之极。此女仅有中人之姿,且嚣张自负,终是天网恢恢,她就落在他手里。可惜临了功亏一篑,他没能及时取其首级,就被司马炎搅了局。他不怕她蓄意报复,偏偏她甩甩衣袖,溜得无影无踪。
十八岁那年,她心不甘、情不愿的带他逃出晋国,眼看已脱虎口,又一脚将他踹入狼窝。她若由他生来任他死,那也罢了;偏她待他吃尽苦头方来相救。明明是她欠着他,她却理直气壮的责备他。临了,那些金贵无比的温柔,她全给了王璨,竟不曾半点眷顾于他!
她瞧不上他,要他难堪,还要别的男人活出人样,他就偏要比她所看中的任何人都要活得像模像样!以后十年,他咬紧牙关,忍常人之不能忍,为常人之不敢为,终如愿以偿的夺回帝位。再回眸时,她居然也由明媚灿烂的少女摇身成了指点江山的朝庭女吏。他从不怀疑一点:她和他,实乃命定夙敌,一定要斗出生死才能尘埃落定!
现下,胜负已分,生死已明,她身重奇毒,离死不远矣。甚至,他若嫌后两次毒发过慢,只消手起刀落,便能送她西去。
偏偏这时,他才省悟,他果然是能喜(87book…提供下载)欢女子的:那个有幸被他惦念之辈,居然是她!
十年了,反反复复的计较里,他竟不知不觉的倾心于她。
没人能似她那般狡猾,明明脸上揣着皎如明月的笑,却随时伸出利爪,重击于人。也没人能似她那般韧如杂草,历尽数不胜数的磨难,依然百折不摧,秉性如一。是的,她独一无二,可这般独一无二的她,从来不曾向他凝睇而笑,更不会好颜相处。
设若她与人周旋,肯回头对他嫣然一笑;设若她倾听旁人言论,肯转眸把他一瞧,他何至于沦落如斯?是啊,他就是看不得她在司马炎跟前落落大方的举止,看不得她在王璨眼底柔情乍现的体贴,更看不得她甘为蒙政出生入死的忠诚,为姬玉守节不移的痴情,及与姬冰心有灵犀的默契!这诸般的看不得,使他无比荒谬的痛恨她。恨到非要剥她的皮,剜她的肉,让她一辈子怕他,顺他,刻骨铭心只记得他!
偏偏的,她天生傲骨,又奸滑狡诈,任是软来任是硬,通通不吃。
征服不了的女子啊,折断你飞翔的双翼,不是要惩罚你,不过是想吓唬你,好把你留在身边;没想到,却错把你送往阴曹地府!
若你不在了,我所有的业绩还能显给谁看?
慕容隼慢慢的沿榻而坐,软软的缎被里,她气息微弱,时断时继。慕容隼伸出颤抖的手,轻轻抚上那张尖瘦而苍白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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