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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着黎昕笑笑,不动声色的叉开话题,“任性妄为的夫子已经准了我的告假,师父想带我去哪?”“你想去哪?”念儿忽然笑得春风得意,没头没脑的回道:“我跟你走!” 十三岁从去年游玩回来后,老马的状态一直不大好,病怏怏的没有精神,日渐消瘦。这日更是倒在了小院门前,只剩偶尔打个响鼻。出门去上学堂的念儿见了,吓了一跳,赶紧唤来师父瞧瞧。二人原是给老马搭了一个简易的马厩,在院子后头。可这老马生性喜欢自由,平日里在这山头四处闲逛,倒不常回马厩。黎昕需要用它,抬手吹了口哨,它就动作麻利地回来了。黎昕蹲下查看老马,那瘦骨嶙峋的模样倒也真似耄耋垂暮。片刻,黎昕起身,对着念儿笑道:“无妨,相思病。”念儿又是一惊,它个日薄西山的老马,怎地也害这种风华正茂的病?不过师父如是说,定有他的道理,且安了心下山去。再回来时,老马已被挪去了院后的马厩。念儿取了书包递给自家师父,先去看了老马。黎昕买这老马时,它已过了青壮的使役年纪,大抵是想免它被人屠宰的命运,数十好马里,独独挑了它。老马倒也乖觉,伴着师徒二人的时光里温顺听话,任劳任怨。此刻四肢伸直了,侧躺在了马厩里,见着小主人来瞧它,半眯了眼睛,晃了晃耳朵。念儿瞧它可怜,去火房取了新鲜的玉米棒子喂它,平日里,老马最是喜欢这种甜食。不住的伸手抚摸它的鬓毛,很是心疼。夜晚,师徒二人挤坐于小榻一端乘凉,一旁的梨树已经长得十分高大,挂着几个沉甸甸的果子。今年是梨树 枫朗黎昕抱着酒坛走到坟边坐下,慢慢地俯身,将整个上半身都趴在坟包之上,手掌轻轻的抚摸着坟土,语调温柔:“我答应过你的,要永远陪着你。”复又转身,仰靠在坟包之上,一口酒灌下。对着坐在小榻上的薛子道:“可惜,再也换不来他安心的笑脸了……”见他这般模样,薛子心头一抽一抽作痛。抬了酒坛轻抿一口,没有做声。距薛子那日下山打酒已经过了两日,二人这两日不眠不休的断断续续讲着故事。虽是一些琐琐碎碎的小事,却也由小见大,透露着疯子的舐犊之情。薛子反复咀嚼着这个词,舐犊之情……哼,好不贴切!此刻夜深人静,两厢对坐无言,谁都没有提及先去休息。直到来了另外一个不速之客。来人玄衣华服,广袖方裾;头顶了狭长的琉璃发冠;冷面薄情的样子,很是霸气逼人。就这么毫无预兆的推开了小院的木门,出现在了薛子眼前。黎昕只管喝酒,其他二人都是一惊。薛子在这借住的第十一个夜晚,见着了除疯子、老仆以外的第三个活人。作为客人,也不和人招呼,就这么若无其事的拿眼打量。心头存了嘲讽,故人。 枫朗看清院内的情形也是一惊。布置倒和从前差不多,只是多了一叶立有无字碑的新坟,黎昕此刻歪躺在了坟上,不远处的小榻一端坐了一位书生。再一细看,隐约觉得这个书生不是之前的那个孩子。按下心中疑惑,抬腿进了院子。黎昕头也不转,似是猜到来人,道了一句:“你来了。” 听到黎昕开口,枫朗站定:“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黎昕不紧不慢的再喝一口,一副甚无所谓的样子:“如你所见,就是这副模样。”来人再走近一些,道:“传位大典那日我就看你不对,这才几天,怎就落魄成这样了?”落魄!黎昕这才认真望向枫朗,打量了那周身灵光,器宇轩昂的来人,相较之下,是挺潦倒落魄。似是突然想起什么,黎昕突然伸手扯了来人的裳摆,悲切开口:“枫朗呀,念儿没了……”枫朗早就注意到了这新添的孤坟,只是还没来得及深究。此刻听黎昕这样说,不由得认真打量了一下他身后的坟包。“为什么,为什么我所有珍贵的都会离我而去?”黎昕面带懊恼,这一句也不知问的是来人还是自己。复又松了抓他衣摆的手,往后挪了挪,去轻轻抚摸漆黑的墓碑背面,眼神里无比眷恋。“你清醒一点,”枫朗弯腰,一把抓过黎昕衣领,“你在干什么?”“我很清楚的知道我在干什么……枫朗呀,我受不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