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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到安荣院时,庞氏已经把院子里里里外外给安排妥当了,郁竹姐妹俩去灶房那头看着点,炉子上已经炖上了流食,就怕那个时辰舟哥儿醒了来饿着肚子就不好了,而郁老祖两老口,早在郁桑把浑身是血的郁桂舟送到府时,庞氏便当机立断的把小糯米和小圆子给放在了阖一居,让丫头仆妇们看着。
不过小糯米太机灵,要是一直搁在那头不让他过来,非得哭闹不休不可,毕竟,在整个家里,这小子最喜爱的便是舟哥儿了。
只有谢荣……
在郁当家看过去时,庞氏等人也看了过去。
打从老大夫说舟哥儿没事后,谢荣便一直坐在床畔不言不语,双眼一直不曾离开舟哥儿身上半分,看得郁当家等人心里也是酸楚不已。
好好的一个人,早上出门时还笑呵呵的,临回来却成了那副样子,郁当家想起前头那一阵手忙脚乱,险些腿软着瘫痪在地的心情,这心上就忍不住涌上一阵又一阵的寒意。
到底是谁,有多大的仇怨,才能这般狠心?
郁桂舟被郁桑带回来时,全身上下衣裳破裂了许多,到处都是被隔开的痕迹,里头还渗出了泊泊血迹,从大门到安荣院这小小的一段路,那地上便全是一滩一滩的血。
披头散发,不成模样……
莫非不是郁桑今儿恰好路过,只怕……只怕他们就得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殷啊,你过来。”听到叫,郁当家顿时收了思绪,跟着背着手的郁老祖出了屋,在屋檐下,郁老祖一瞬间却向是老了好几岁一般,只目光越发锐利。
“我瞧着这般下去不行,自古以来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因为无论防守多么严密,也总有百密一疏的时候。”
郁当家顿时迟疑了几分:“那爹你的意思是……”
郁老祖白了他几眼,他的意思不是很明显吗?亏他望子成龙,给儿子取名叫郁殷,就是希望他能把二房给抬起来,结果这儿子一点也没遗传到他的聪明劲头和他娘的那些子妥当。
算了……
郁老祖交代起来:“这几日你去外头转转,挑上几个会武的护院,往后舟哥儿出门便派他们去护着,总不至于像这回一般,生生挨了打。”
其实说到底,还是郁家的底蕴不够,那些传承悠久的世家,早早便培养了自己的护卫和手下,哪跟他们一样,处处抓瞎。
郁当家点点头,扭头就走:“唉,我这就到处转转。”
郁家要挑护卫,那肯定就不是普通的去牙行就行的了,还得去外头的武馆看看,有些武馆专门培养了不少会点几脚猫功夫的壮汉,就是特意给像他们这种初来乍到的人备下的。
“唉……”郁老祖话还未完,而郁当家已经只见得到一个背影了,他气得吹鼻子瞪眼,半晌冷冷的哼了声,扭头进屋了。
为了怕妨碍郁桂舟养伤,庞氏走时又把郁桑和丁小秋给带走了,临走时还朝着动也未动的谢荣叹道:“我们知道你很伤心,我们大伙的心里都不好受,你也得保证自己的身子才是,莫要舟哥儿醒了你却倒下了,到时候他又要反过来担心你了,知道吗?”
谢荣带着红的双眼一串泪珠流下,最终什么都没说,只轻轻额首。
“唉。”
在他们走后,安荣院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谢荣的泪珠子反而越流越多,一串一串的无声哭泣着,她手指微颤,想近前去碰一碰人,但见到他满身的布条,手一顿,有些无从下手,只得双手捂着自己的脸,身子颤抖个不停。
明正宫里,魏君的身前站了个人,此人一身黑衣,目光如炬,浑身都散发着冷寒之势,在他的腰间,还别了一块银色小巧的铁牌。
“你是说,朕的三品大员在上淮城里,朗朗乾坤之下被人给刺杀了?”魏君的面上平淡无波,连声音也平稳如旧,仿佛云淡风轻一般。
但,只有身前这位黑衣人才知道,当朝魏君,越是震怒,越是平淡。这普天之下,整个四海都是面前这位君上所有,而他却深得左相影响,任何事都不能在脸上表露出来,连声音里也不能表露出来,只有这样,才能让人忌惮,才能让人有所顾虑。
“是!”黑衣人平淡的叙述:“行刺他的人对上淮地形十分熟悉,只是未能得逞。”
魏君目光沉沉,问道:“郁大人如今如何了?”
“失血过多,昏迷不醒。”黑衣人说完,魏君便挥挥手让他退了下去,黑衣人领命而去,刚走出门外,里头一下传来“拼拼碰碰”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