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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郎之事,老夫人嘱咐不必与大郎六郎报丧。如今道上不太平,大郎左右已在路上,六郎若要携家带口归来,恐生不虞。
徐夫人不堪失子之痛,病倒在床。容娘日日去看几回,却不敢言语。她的心中满是愧疚,隐隐觉着是自己害了七郎。
“嘶!”
心思涣散,手上的针扎到了指腹里头,刹时一颗血珠子蹦了出来。容娘用嘴吸了。怔了一回,仍自缝衣。
外头脚步声响,小环去开门一看。见是稻香,便问:“姐姐来,可是有事?”
稻香朝里头瞅了瞅,道:“去禀容娘子,老夫人叫过去呢。”
容娘有些诧异,此时并非饭时,家中客人亦已离去,其余诸事仍由二郎夫妻打理,婆婆寻自己有何要事?
不作他想,容娘放下针线,理了理衣裳,又吩咐春雨去舒娘那里看着,方随了稻香前去。
路上,稻香瞧着无人,悄悄提醒道:“容娘子,你可小心些。舒娘子家中来信,老夫人看了便十分生气哩!”
容娘初始尚且纳闷,行得几步,心中忽地一激灵,晓得定是临安穿出了甚么话来。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左右此事,无可隐瞒。若是郎君归来,便是他不问,自己也会说的,如今不过是提前些日子罢了。
可惜,若是守中归来,她再说此事,许她的人生,不会如此跌宕。
可是天下事情,谁能说得准呢?
谁能知晓,那日那时的哪一步,你不该迈?哪一句话,你不该说?
合当此时此刻,你便迈了这一步说了这句话,人生命运,不过如此罢了。
老夫人闭了眼,以手撑额,十分憔悴的模样。她的身量原有些丰腴,如今却露出些清隽的意思来了。
容娘进来屋,便跪在地上,等待老夫人发落。
屋中清静,不闻一丝一毫声响。
老夫人岿然不动,似是入睡了一般。但容娘知晓她并未入睡,不然,老人是撑不了这许久,定然会晃动的。
许是怒及?
容娘反静了心思,该来的总会来,做错了事,尤其……,亡了七郎,该受的惩罚总免不了。
不可避免的,容娘又忆起往昔之事来。那些时日,七郎六郎,玉娘与她,几人天真烂漫,便似天总是蓝的,风总是和煦的,日头从不会炙人,白雪也不冰冷……。
容娘不晓得,老夫人的眼睛已然睁开,冷冷的眼神里满是复杂的情绪。自己挑的孙媳,这些年来虽有些小错,倒叫她挣得偌大家资。抚儿育女,虽无所出,也算贤惠。但,若此事是她所为,免不了将来害了大郎!
“当日,高九郎信中所求何事,为何要派人来找你,不找别人?”
老夫人忽地开口。
冷冷的声音中毫无温意,容娘虽早有准备,也不免心底一寒。但她既然打定了主意,便不容自己退缩。当下,容娘跪在地上,将自己所知之事一一道来。
话不长,因她所知亦不多。
“哐啷”一声,老夫人将桌上的茶盅摔在容娘面前。容娘身子抖了一抖,仍端正跪了。
“你……,你好大的胆子。他高九郎是何许人。用得着你拿咱家的钱去救?小郡王又是何许人,用得着你这么个内室的娘子去操心?不知利害,不知厉害啊!”
老夫人怒目圆睁,连连击掌。
便是他小郡王遭人暗算又如何,自有他济王府里头去救他!便是他济王府,他岳丈大人不好施为又如何,身为王孙。那是他的命!他高九郎只手遮天,便是人被困住,无人施救,关徐家甚么事?他恁大的本事,却无人肯借钱,可见是个讨人嫌的。他要救小郡王,却将自己的七郎赚了进去啊!
浓眉大眼的七郎啊,笑嘻嘻在自己面前讨喜的七郎啊!若是死在战场,他阿爷定然说。好,咱徐家的又一条好汉。
“你可知,七郎如何去的?”
老夫人颤微微的指了容娘,狠声道。
容娘蓦地抬头,不解地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冷笑两声,忽地朝容娘啐了一口。厉声道:“是替那小郡王挡了刀箭啊!你这贱人,你送了七郎的命啊!”
容娘颓然倒地,手碰着了一片碎瓷。悄悄的攥进手里。她用了利力,借着那碎瓷刺破掌心,流出血来,也不觉得痛!
当日高九郎来书,说自己身陷囹圄,不得脱身。小郡王遭人暗算,在盐场欲罢不能。他急需二十万贯,打点借兵卖粮,去救小郡王。他已筹借十余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