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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像是一个画中人,要不停地回到画中去补充能量,否则就会原形毕露。
我找到一处废弃的工地,土质很松软。
我挖了一个坑,足够埋下剪成碎片的〃白色和谐〃。
在想象中,它破裂成碗碴大小的渣滓,有的是幽蓝色,有的是橘红色,更多的是瓦兰色。
混合在春天微粘的土壤里,再也无法害人。
这是我很挂念的一件事。
一旦定下来,心里就很宁静。
切断蓝斑。
我知道这是唯一拯救我的办法。
技术上应该是没有什么大风险的。
凡属破坏性的手术,比如摘除眼球、切掉子宫,说起来很恐怖,但实际操作并不困难。
锯掉一条椅子腿,比修补它,要简单快捷得多。
我将从今后,失去快乐和痛苦的感觉。
就是说,我看到美丽壮观的大自然,不再为它而欢呼雀跃震惊沉思。
我对所有的风花雪月,无动于衷。
风霜击打着我的皮肤,我不知寒冷。
阳光照射着我的眼睛,我不觉灼热。
看见花开,我没有激赏之情,,踏上落叶,我不会洒悲秋之泪。
我不必看雪,不必看月。
因为雪不过是一些水的晶体,月不过是死寂的冰冷大陆,我不必旅游和出国,因为它们和我从电视里得到的画面,没有任何区别。
我的面孔因为没有快乐和愤怒的表情,变成一张空白复印纸。
它甚至连镜子也不是;镜子还可以反射出外界的景象,如果面对跳跃的人焰,镜子也会红光的的。
但切断蓝斑之后的人,是一潭死水,无论表面还是最底层,它都是光滑而平展的,所有的光线都被它原封不动地还给光源,自身冷漠无情。
我将对所有的亲情毫无反响。
我对潘岗的背叛,可以心如古井。
含星的成绩再不会让我焦虑或是欣喜,他的冷暖饥寒再不会让我牵肠挂肚,我的任何一位亲人运行,我都不再悲痛。
我不会再为朋友的幸福高举酒杯,我也不会在追悼会上一洒痛惜之泪。
我的丈夫爱上或是不爱某个女人,于我形同陌路,对我没有任何伤害。
我同他一起生活或是分道扬镳,像试卷上一道无足轻重分值极小的选择题,答对或是答得不对,对整个的成绩的影响微乎其微。
我的工作和我的事业,它们曾经是那样坚定地支持着我。
就像圆明园大水法的石柱,当一切繁华和灯红酒绿都不存在了,它们依旧默默地屹立在苍穹之下。
切断蓝斑的同时,它们也像萝卜被连根拔出。
病人死了,我不再痛苦。
挽救了他们的生命,我不再快乐。
我是一个铁脸的白衣机器,刻板地上班下班,会诊出诊,像是扫地和倒垃圾,没有任何感情地对待周围的一切。
医学上的新进展,与我无关。
出了重大的事故,我也游离其外。
我会奇怪为什么人的眼睛,要流出咸而微混的液体。
我会惊讶为什么人脸上的纹路,会聚集在眉毛的两侧,而不是在耳朵的后面。
我将变成一个徒有虚名的木偶。
也许我看起来和别人一样正常。
我会像一个色盲的人,经过训练,也可以凭借智慧,识别出简单的颜色。
这样,在别人表示兴奋的时候,我也牵动嘴角。
当别人表示愤怒的时候,我挥舞拳头。
我可以成功地蒙骗别人,只有自己知道,我的心里,像火星表面一样,冷漠荒凉。
没有活的生物:。
我将是一种奇怪的人种,被阉割了哭和笑的神经中枢。
当然我还会咧嘴和眼睛出水,但那和我的情感有什么关系呢?其实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就像丧失了胃口,人仍然吃饭,丧失了嗅觉,人依然可以伏下身子,凑到花丛中附庸风雅。
只要你愿意伪装,你在别人眼里就是幸福的。
但我要是不愿意呢?人的生命,应该是完美无缺的精品。
人与动物最大的区别,是我们具备高尚的情感。
当动物为一己的事物而狂吠不止的时候,人可以为了更高尚的目标,放弃个人的利益英勇赴死。
我们因为美好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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