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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家里的装潢,很多画框都是他的作品…你说你喜欢他却连这个都不知道?”郑唐衣叹了口气。
“郑叔,你不要拿这副胜利者的神情来鄙夷我好不好…人有不同的个性,我天生不会甜言蜜语也不懂细节浪漫,更不会欣赏小萧的才能同他花前月下人生哲学。但我能用身躯和拳头保护他——”
“抱歉,是我失言——从他的画里,你可以细细体味到他纯洁的创作思路和美好的艺术灵感。即便这一生,他的苦难被层层叠加,他的双手已然污秽。但你我应该都有这样的共识——他的心依旧纯粹。”郑唐衣身后过来一个老太太:“先生,你们也要找鰿鱼啊?我转了一圈都没找到——”
“什么鲸鱼?”尚佳轩一拍脑袋:“大娘您听错了吧,我们说的是荆棘!”
“不就是鰿鱼么?”老太太嘟嘟囔囔得走开了。
“所以这一次,从内从外——一定要把龙行社连根拔起。”郑唐衣道。
“郑叔,你一点都不会难受么?龙行社是你半生的心血——”
“难道长在身上的肿瘤你也要对他恋恋不舍么?毕竟跟了你好多年…”郑唐衣苦笑道:“我已经用我的半生遗憾证明了龙行社的错误,它只是一个杀戮机器,抱着自己的法则以为永无撼动之日。结果赔进去了那么多人——佳轩,你每个月跟上线接几次头?”
“两次,时间随机。”
“对黑社会来讲,卧底的警察比叛变的小弟更可恶,只要抓到了就是三刀六个洞。你的任务十分危险,自己要注意安全。”郑唐衣拍了下他的肩膀:“另外,小萧不爱吃西红柿。”
一场秋雨更深露重,窗外花落成塚。再过一周就是鬼节了,白皑萧还记得父亲死后的那个鬼节,妈妈光着脚站在满是湿泥的院子里不哭不笑得站了一整夜。
“我妈妈到底是不是精神病?”白皑萧开车下了国道,已经进入清水镇境内。郑唐衣正在副驾驶上望着窗外发呆,听他忽然这么问倒是大大出乎意料。“怎么忽然想到这个了?”
“从我记事起,她就隔三差五得虐待我,八岁以后又开始虐待她自己。”白皑萧道:“我爱她原谅她的一切根本,都在于我把她当成一个无法自控行为的精神病人。”
“可能,与其说是精神病,跟不如说是一种极致癫狂的双重人格,你不是也说过…她也常常抱着你哭么?”郑唐衣抓住白皑萧冰凉的手:“别想了,都过去那么久的事了…你妈妈,也许她只是太爱你爸爸才会变得疯狂恐怖。”
“可她为什么会吸毒?”
“压抑孤独的人…吸毒不是太正常了么?”
“我是想知道,她哪里来的毒品…”白皑萧把车子停在墓园的车场:“那东西价格不菲,一年下来可以随便哪个工薪阶层倾家荡产。爸爸刚死,我又做了心脏手术——妈妈会有钱去买毒品么?唐衣——我爸爸跟三叔,是不是也动过毒品?”
郑唐衣没说话,径自踏上通往墓山青石板路。白皑萧果然如他所想的聪明,才一天多的时间就已经这样接近真相了。这个时候向他说明真相,应该不会再起到逆反的效果。
“上来看看你爸爸吧,我把什么都告诉你。”他回身伸出手,拉住白皑萧的胳膊。
墓园在这个小镇的最北边,白皑萧的父亲已经长眠了七年了。
说起来,这只是白皑萧第二次来看他。质朴的青石板墓碑上刻着他的名字,上面镶嵌的照片早就破损泛黄。香炉里挤满了风霜雨雪的痕迹,两旁的松树越来越畸形。
“真简陋啊!”郑唐衣弯腰拔去上面的杂草。
“这些年你怎么都不来帮他打扫?”白皑萧奇怪道。
“因为我没脸见他…只能站在那边的山头,默默看着他。”郑唐衣一伸手,指向另一侧墓台:“那里睡着苏合景,还有佳轩的父亲,梨若的弟弟…”
“看来他们那边比我们热闹呢。”白皑萧俯身在郑唐衣旁边,鼻尖贴近白谨谦的照片:“爸爸,别急着把唐衣带走好么?你有很多人陪着,我却只有他了。”
“小萧,你说什么呢?”郑唐衣起身,苦笑道:“你爸爸这一生都被我害惨了,他可能下辈子都不愿意原谅我呢。”
“那最好!最好他忘了要来带你走——如果我活到六十岁,你必须要活到八十一岁!”
“你说你长大了,却还像个孩子心性。”郑唐衣提过纸包:“这边别破坏了植被,我们去下面的焚烧堂给你爸爸烧点钱。”
“你也信这个?”白皑萧翻了翻那些锡纸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