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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我一遍遍地对自己说妈妈没事妈妈一定会没事,刚才那通电话肯定是她跟我开的一个玩笑。就好像是在我小学一年级的时候,有一次她为了考验我是不是真的爱她于是就把头故意撞到墙壁上之后假装晕倒。看我在一旁吃惊得发不出声音时她突然笑着醒过来,响亮地吻我的脸蛋。
下车之后我第一时间冲向病房,却在这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和医生谈话,是妈妈的好朋友,陈阿姨。看到我的出现,她突然搂住我失声痛哭。从她夹杂着哭泣的叙述中我知道妈妈刚刚才被医生推去……太平间。我的心像被利刃重重地戳了几下,不顾一切地跑下楼。我想要再看看妈妈,我想要再看看她。
在太平间门口,我被几个医生护士拦住。其中一个身材高大的医生拽住我的胳膊要我冷静。我用力挣脱他,掀开了盖着母亲的被单——呈现在我面前的是一张惨白而变形的脸,双目半睁,鼻子与嘴巴都有血液不断地往外涌出……或许因为受到了惊吓,或许因为悲不自胜,又或许因为……我眼前一黑,晕厥过去。
再次醒来时我已躺在了自家床上,身旁是陈阿姨,她的眼圈红红的。见我醒了,她迟疑着问,徊年……你想去……想去再看看你的……妈妈吗?
实际上,我在返回皑城的路上想了许多宽慰妈妈的话,我以为总会有一套能够派上用场。可是……我旅行之后与妈妈的第一次也是这一辈子的最后一次相见竟然是在殡仪馆,而且……而且从此以后我再也见不到她……她的面容已经过修补,除却太过苍白以外,与沉睡别无二致。身着黑衣的我一步步地走近她,凝视着她的脸,低声说,妈妈你很美,真的,你还是那么美。
浅泽,我没有目睹妈妈的火化。妈妈火化的那天我把自己锁在屋中,将她生前用过的所有东西一样一样地整理好。可是,我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象着妈妈在火炉中逐渐成为灰烬的样子,她抱过我的手臂,她亲吻过我的嘴唇……就这样一点一点地化为灰烬……那天我拽住自己的头发在房间里面哭嚎,嚎到嗓子说不出话来。
我在家待了一段时间,陈阿姨说要来和我做伴,被我委婉地拒绝了。我把妈妈生前用过的东西一件一件地找出来,我无法面对由睹物思人所带来的锥心之痛,于是把这些全部烧掉。只留下了她的一本日记。火光冲天的时候我仿佛看到了她的面容,美丽而温柔。可是,可是我以后再也见不到,再也见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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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望着窗外墨蓝的天空,又默然注视身旁这极力克制着自己情绪的男孩,心脏的每一个细胞都因为疼痛而颤抖,所有的语言都已经融入清冷的月色,随黑夜渐行渐远。我想抚开他额前微长的头发并告诉他,一切都会好起来。可我又有什么资格?母亲在十五年之前的辞世已经让我体味到生活的残酷与生命的脆弱,而一年之前父亲的离开再度让我的生活陷入泥潭……倘若如今我已从这重重叠叠的阴影下大步走出,那么此刻我便可堂而皇之地对他说,有些事情终究会过去的。可如今,连我自己都不能很好地调整情绪,又有什么理由让徊年信服?
于是我的手停在半空中,颤抖着,迟疑着,最终没有落下。
徊年稍微平复了情绪,继续说道,几天之后我翻开母亲的日记,却没想到翻开第一页的时候有一个厚厚的信封掉了出来。我沿边撕开,里面装的是母亲写给我的一封长信。她在信中写道,妈妈感到抱歉,在你未曾踏入社会之前选择了离你而去,离开这个世界。妈妈本该陪伴你一路走下去,并欣喜地看到你与一个善解人意的姑娘结婚生子,但……你可以想念妈妈,但不要时时以妈妈为念。做一个善良的人,拥有纯净的灵魂——这是你父亲曾经希望的,现在,我把它告诉你……
第三章 像在蓝色的海洋里(3)
浅泽,看完信件之后我又读了妈妈的日记,她在日记中用了很大的篇幅描写对“他”的爱与仇恨。她没有提“他”的名字,所以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谁……
徊年,徊年,这些事情,说出来,就忘掉吧。
浅泽我要睡了,我的头很昏。
我彻夜未眠,心中本该因相聚而产生的欣喜,也被死亡的阴影决绝地覆盖了。
原以为徊年真的会如他所言“倾吐之后忘却”,却不知由于经历了巨大的痛苦,加之旅途的疲劳,他第二天就病倒了,发高烧。我说要带他去医院,他断然拒绝,像个惧怕打针吃药的孩子般固执。无奈之下,我只能跑到医院请教医生,开药带回家,按医嘱喂给他吃。可无论是食物还是药,吃下去后就会被他立刻吐出来。他一天大多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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