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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于我个人日记的那一部分,在要去杀井原的前一天结束了。接下来存在我脑子里的记忆,是后来我在高圆寺的公园醒来以后的事。这中间发生的事,是我现在还无法明白的事。
我的日记的结束日期是三月十六日,在高圆寺的公园醒来的时间是三月十八日下午。从日记的内容来判断,十七日那一天的深夜,我应该去了银座,可是我却想不起来那时的情形。从十七日深夜至十八日下午的这十几个小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午休的时间我也没有去吃饭,只是抱着膝盖,坐在寄物柜室里想事情。我推测:
十七日的深夜,我把铁棒藏在上衣里,来到“滨野”的附近,并且坐在咖啡馆里,从窗户注意日本料理餐厅“滨野”的玄关动静。井原的那辆丰田皇冠的车子没有出现,他喝得心满意足地出现在“滨野”的门口时,神情并没有任何奇异之处。我下定决心,偷偷地跟上去。终于等到他相同伴道别,独自走进一条幽暗的巷子里。我的手握紧铁棒,慢慢靠近他的背后。但是……这是一个陷阱。在我靠近井原之前,井原的保镖已从我的背后攻击,用大袋子把我罩住。
我试着以这个推测,来唤起我的记忆。如果记忆中空白的部分真是那样,恐怕照子也被利用了。或许井原早已知道照子与我交往,便利用照子,故意传递讯息给我,让我踏入他的圈套。但是……会不会照子根本就是井原的爪牙呢?现在无法弄清楚这件事了。或许是我辜负了照子的情意,照子在不能谅解我的心情之下,成为井原对付我的工具。
在不忍池畔,照子闭起眼睛,希望我亲吻她的时候,我没有亲吻她。或许这就是照子成为井原打击我的导火线。但是,真的会这样吗?
还有,井原为什么不杀我呢?他可以让我死,却只把我丢在高圆寺公园的长椅子上。
是因为他不想在五月三十一日以前,发生会引起警方注意的事端,所以我才能捡回一条命吗?那时他走入银座阴暗的小巷里,目的就是为了引我入壳,并且不管背后发生了什么激烈的争斗,都不回头看一下,以事下关己的态度,离开那里。
井原的目的会不会只是要让我丧失记忆?为的又是什么呢?或许,他本来只是想教训一下我,却无意中让我丧失记忆?
总之,现在我已经了解很多以前想不通的问题了。例如车子的问题。因为在遭受暴力殴打,失去记忆之前,我把自己的车子停在附近的停车区,难怪在高圆寺公园醒来时,会一直认为自己的车子就停在附近。这是潜意识的问题。
还有,找到墨田区九广的房子时,虽然在杂草丛生的院子地上,发现轮胎的痕迹,却看不到车子踪影,原因便是三月十七日的深夜,我开车到银座,并且把车子停放在停车区里了。那辆车子现在当然不会还在银座那里了,不是已经被拖吊到新桥或品川附近的警察局后院,就是已经被井原的保镖给处理掉了。可是,再怎么说我都是个杀人犯,不可能跑去警察局找车子。我曾经想去杉并警察局找车子,幸好没有去。
昨天晚上看完笔记簿的内容后,我小心地不被附近的邻居发现,蹑手蹑脚地回到竹林中的房子,在没有开灯的情况下,打开房子里的每一个抽屉,并且在最下面的抽屉里,找到一个装着三十万圆的信封。
心中暗自计算一下,果然符合我从山内的钱包里拿走的数字。我从山内的钱包里拿走的,是四十七万圆。而我在公园醒来时,身上皮夹里的钱是七万圆,钞票上的褐色污点,是血的痕迹。这是昨天晚上才想通的。买散弹枪的时候花了十万圆,再加上从抽屉里找出来的三十万,正好是四十七万。那一段时间的生活费,是我以前的积蓄,到了三月十七日这一天,正好用完。
笔记簿里除了用订书机订着的千贺子日记外,还有井原家的简单位置图,和从杂志上剪下来,摺成四四方方的黑白照片。照片上没有任何说明文字,只有一张如千贺子的日记里所描述的脸部特写。额头有点秃,睑咙满宽的,胖胖的圆睑,有双眼皮的大眼睛,鼻头大大的,刮过胡须之后的胡青痕迹很明显,头顶的头发已经稀疏。乍看之下,这是一张有点滑稽的脸,再看之后,觉得这张脸的表情色迷迷的。虽然是一张喜剧演员般的脸,但却隐隐透露着残酷的凶狠之相。
这张脸的后面,站着一个剪五分头,背靠着墙壁的中年男子。这个人就是山内恒太郎,他已经不在人世,被我消灭了。
我在作梦般的精神状态下工作,下班的时候随着下班的人潮,搭上东横线,回到元住吉。我脑子里不断在想:今后我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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