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僵硬,放入箱里,且放上防腐剂,它不容许任何讨论。很奇怪,在这件关于宗教的事情上,每一个人都似乎认为他所拥有的是独一无二的真理。在演说中要求通过美国联邦宪法的富兰克林说:“因此我越老,我越容易怀疑我自己对别人的批评。”真的,有许多人,以及各种教派,都认为自己拥有一切真理,而别人无论在任何地方和他们有异见,都是大错特错的。斯蒂尔——一个新教徒,在一篇献词中告诉教皇说,我们两个教会对他们信条的正确性唯一不同的意见是,罗马教会是无误的,而大英教会则永远没有错。虽然许许多多个人认为他自己的无误性是差不多和他所属的教派一样高,但很少有人会这般自然地像某一法国妇人在和她姐妹的小争论中说:“除了我自己之外,我未遇见过一个经常是对的人。”
可能有许多人想给我们一种“装在箱子里的拯救”,许多人想保护我们免于异端的诱惑。这种对于我们个人得救的焦虑,是完全值得赞赏的。但另一方面,在这种“装在箱子里”的拯救中,人们却容易在我们的信仰上,加上过重的负担。这就是所谓教条及灵性上的独断主义;而我所反对的是那种灵性上的独断主义,多于那些个别的、特殊的教条。这种过度的保护及信仰的负担,可能压扁了许多青年人的心。
写到这里,我想到一个父亲告诉我关于他自己的故事。我们是住在南中国海边的漳州。有一位牧师住在离漳州约五六十英里的地方,每月例行回到城里两次。当时我父亲是十二、三岁左右。我的祖母,因为是基督徒,奉献她儿子的劳力,免费为这位基督教牧师搬运行李。父亲当时和他的寡母相依为命,常常去贩卖甜食,下雨天就改卖油炸豆。漳州的居民喜欢在雨天吃油炸豆,因为那些豆被炸脆之后,味道有点像美国的爆玉米。他是一个好担夫,遵从我祖母的吩咐去抬这些行李,那个牧师的太太和他同行。父亲告诉我,这个女人把每一件东西都放在担在他肩上扁担两端的篮子里面。不只有衣服、铺盖,其实这些东西对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已经够重,但那妇人再加上一些瓶瓶罐罐,最后还加上一个三四磅重的瓦炉。而她对我的父亲说:“你是一个好孩子,一个强壮的孩子,这一点点东西你不在乎,我知道你一定能担得起。”其实她并没有必要把那个瓦炉从漳州和她的住所之间担来担去的。我仍记得看过父亲肩头的疤痕,当然它并非单是因为这些行程;但我曾常常想及那些装行李的篮子,那些瓶瓶罐罐,以及那个非必要而可搬运的瓦炉。这使我想起各种不同宗教的祭司们喜欢加在青年人肩上的信仰的重担,且对他们说:“你是一个好孩子,一个强壮的孩子,你可以担得起。你只要信,你将发现它是真的。”有时那些青年人的肩头会长出脓包。
第一章 童年及少年时代
我生于十九世纪之末。那一年是一八九五,是中国和日本订立马关条约之年,条约规定割让台湾且承认朝鲜独立,也是甲午役中国败于日本的后一年。中国在日本手上受到压倒性的失败,是因为满洲帝国的寡后把准备建设近代海军的钱,移去做现在北京郊外著名夏宫的建筑费。旧的夏宫已在一八六○年为英法联军劫掠及焚毁,而这个无知又顽固的妇人和她的排外情绪,助成数年后拳匪之乱的突发。我记得听父亲说过关于拳匪之乱时那个寡后和皇帝逃走的情形,当时我是五岁。查考年鉴,我发现订立马关条约那一年,同时也是德国物理学家栾琴发现X光的那一年。
我童年最早的记忆之一是从教会的屋顶滑下来。那间教会只有一个房子,而紧接着它,是一座两层楼的牧师住宅,因此站在牧师住宅的阳台上,人可以透过教堂后面一个小窗望下去,看见教堂的本身。在教堂的屋顶与牧师住宅的椼桷之间,只有一个很窄的空间,一个孩子可从这方面的屋顶爬上去,挤过那个狭窄的空间,而从另一方面滑下来。我记得我以一个站在阳台上的小孩子惊异于上帝的无所不在。它令我困惑,因而想到如果上帝是无所不在,他是否就在我的头上几寸。我也记得曾因日常谢饭的观念而自辩,所得到的结论是:这是对生活的一般感恩,我们对一切生活都该用同样的心情表示感谢,帝国的居民也该因为能生活在和平及秩序中而向皇帝表示感谢。
童年是惊奇的时代,而站在牧师住宅的阳台上,我就发见许多值得惊异的东西。在我的前面是南山的十个峰,而后面是另一个高山的石壁。我们的乡村深入内陆,四周环绕着高山,当地人称它是一个“湖”。由此到最近的港口——厦门,差不多有六十英里,在那个时候,帆船的行程约需三天。乖坐帆船的旅行,是另一种永久印在我心头灵性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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